守丹看清楚合約之後,「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冷冷地看了母親一眼,在招蓮娜眼中,等於是說,是你嗎,人家看中的可不是你,枉你這些日子自作多情。
但實際上,守丹並不是這個意思,她要在該剎那作出一生中最重要的決定,因此心情悲愴,神色冷漠。
律師又想再催,被羅倫斯洛用目光阻住。
守丹心裡迅速打著算盤,不簽這張合同,明天就得搬到街上去,打回原形?她們母女倆沒有原形,一失策,只怕要煙飛灰滅。
簽下去,至少有一年時間可供利用,一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以做許多事,也可以什麼都不做,至少有個機會。
這時,律師已拾起地上的金筆,筆頭已經跌壞,墨水漏了一手,守丹順手揀起一支廉價原子筆,簽下樑守丹三個字,然後把筆放在她母親手中。
守丹轉身離開書房。
羅倫斯洛跟在她身後出去。
守丹淡淡問他:「你是一直都知道的吧。」
羅倫斯洛很坦白:「記得我們到閣樓去那一趟嗎?那時我還不知道,第二次侯先生指明要你去,我才明白過來。」
守丹像是在談別人的事:「那次我也覺得有點異樣。」
羅倫斯訕笑,「只有你母親信心十足。」
守丹說:「她快活了很久。」
隔一會兒羅倫斯才說:「唯一使我慶幸的是,你一直是個小大人。」
「小!」守丹笑笑,「我不小了,明年中學已可畢業,許多歌星與明星,在我這個歲數,已經成名。」
羅倫斯洛惻著頭,「同你打賭,我賭你母親會簽名。」
守丹說:「我也押她會簽名。」
羅倫斯訕笑:「難以置信,是不是?」
守丹看著他:「別取笑她,她已走投無路。」
羅倫斯洛說:「我只同情你,我不同情她,那麼大一個人,什麼不好做,她不肯吃苦罷了。」
守丹在剎那間長大,溫和地同羅倫斯說:「你呢,你是堂堂管理科碩士,什麼不好做,要跟著侯老闆?」
羅倫斯頓時語塞,過些時又不服氣:「是,我與她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但,我只出賣自己,沒有出賣別人。」
守丹馬上答:「我是自願的。」
羅倫斯洛臉上現出非常悲哀的神色來。
守丹再輕輕加一句:「生活逼人。」
這個時候,律師匆匆自書房出來,向羅倫斯洛說:「我要向侯先生匯報,失陪。」
羅倫斯問:「簽了?」
「簽了。」
羅倫斯說:「我與你一起走。」
守丹忽然說:「羅倫斯,請留步,我不想與她獨處一室。」
羅倫斯馬上向律師說:「你先走。」
律師離去。
羅倫斯陪著守丹,向書房呶呶嘴,「你怕你會殺了她?」
守丹靜靜說:「不,我怕她會殺了我。」
羅倫斯要想一想才明白,是,招蓮娜的自尊心己受到重創,她不知會做出什麼樣失常的事來。
梁守丹太瞭解她母親。
果然,他們聽到書房內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招蓮娜推門出來,臉色鐵青,往臥室走去。
守丹叫住她,「慢著。」
招蓮娜一震,不由自主站住腳,向守丹看去。
守丹並沒有提高聲線,她輕輕說:「你從此生活無憂了,想住在這裡呢,不如高高興,不想住這裡呢,大可以走。」
招蓮娜目瞪口呆地看著女兒,沒想到一夜之間,形勢大轉,現在變成她要看守丹的臉色了。
以往她把守丹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