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這般拘謹?無憂又不是沒見過我。」
我遲疑著。
「我一會兒來。」已經掛上電話。
無憂立刻間:「是季康?」
我一怔,「你怎麼知道?」
「還有誰呢?你總共也不過這樣一個朋友。」
我的面孔立刻紅起來。「我們之間是純潔的。」
無憂睜大眼睛說:「無邁,你仍然生活在十八世紀裡,十九世紀的王熙鳳還可以勾搭小叔子,你真太不象話。」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替無憂聯絡幾間筆莊,順便自己也添些筆墨紙硯。
無憂說:「季康是個男子漢。」
「不過數面之緣,你怎麼知道?」
「女人對這種事感覺特別靈敏,看得出他是真正關心你。」無憂專注地說。
「介紹給你如何?」我試探著問。
無憂笑說:「瞎子也嗅得出他只對你有興趣。」
「大家是同事而已,」我連忙分辨,「你說到什麼地方去了?」
「無邁,我真看不出你做人有什麼樂趣,老姐妹間說話還這樣當心。」無憂不以為然。
女傭擺出中式早餐,我同她說:「來吧來吧。」
她抬起筷子,「臺灣女人有什麼好?」她忽然問。
「關你我什麼事?」我微笑地說:「來試試這上海油條。」
無憂唏裡呼嚕的喝粥。
門鈴響,我放下碗去開門,季康進來,「無憂,好久不見。」
無憂轉頭,「你當心點,老季,我姐夫前腳出去,你後腳進來。」
我非帶尷尬,「季康,你別理這個人。」
「她是外國作風。」季康微笑。
「你聽她的呢,哪一國都沒這種作風,叫她唬鄉巴佬去,我們可都還是在外國過過一陣子的。」
「啊,」無憂即刻擠眉弄眼的,「我們?我們是誰?」
我沉下面孔,無憂馬上乘機改口。
她說:「今天我們不出去,在家你不怕悶?」
季康說:「我稍坐一刻就走。」
我說:「客人還沒坐穩,你就代我下逐客令。」
無憂看我一眼,不響。
我知道她在想什麼,她怪我一時間又太明目張膽,把季康邀到家裡來。
男人自己管玩,老婆還得與他乖乖的,陳小山是其中佼佼者,我怎麼不知道,我猶疑起來,也覺得自己是造次了,因此精神有點恍惚。
三個人貌合神離地喝著茶,非帶暖昧。
難怪人家說男女私情景瞞不過人的眼睛,我明明與季康沒有什麼,也弄得這麼尬尷。
我放下茶杯,同他說:「我跟無憂有些體已話說,有什麼事,我們下次再談吧。」
季康大概也覺得有點壓力,趕快告辭。
他離開才十五分鐘,我一口氣還沒松下來,清秋齋的經紀持著貨物上門來了。
再過三分鐘,小山也跟著進來。
我看他一眼,「公司裡不忙?巴巴的回來幹什麼?」
「這是我的家呀,」他說:「不放心,回來瞧瞧。」
無憂覺得氣氛不對,不再作聲。
我不去睬他,自與經紀討價還價。
小山雙手撐在褲袋裡,冷眼看我們。
經紀說:「……這把好是好,不過是象牙扇骨,未免似白相人,不如這湘妃竹如讀書人,價錢也不貴。」
無憂無論如何只喜那把象牙的,經紀八百玲瓏的,又迎合地說:「……也不要緊,這位小姐,你再看看這把……」
我覺得疲倦,坐下來喝茶。
小山低聲說:「剛才我的車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