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她的心好像被輕輕地碰了一下。
服務員魚貫而入,美味珍饈一盤盤地被端上來。
“您的菜已上齊,請慢用。”隨著最後一位服務員的退出,包廂裡再次陷入安靜。
顧懷南拉椅子落座:“吃吧,別浪費了。”
南澄露出困惑的神情,不知道他哪根筋錯亂了,明明前幾次相遇,他對她是鄙夷和厭惡的,現在卻又是既往不咎的模樣。
“站著幹嗎,不賞臉?”顧懷南十指交叉,抵著下巴看著她說,“如果作為記者你不方便與我一起用餐的話,作為昔日同窗總可以吧?”他坦蕩平和的樣子反而讓南澄無法推辭,不然顯得太小家子氣。
雖然食物精美,窗外景色宜人,顧懷南和南澄也聊天,但氣氛總是怪怪的。好在兩人似乎心有靈犀,很快就各自停筷。
“走吧。”
“……還沒采訪呢。”
“我沒做好被採訪的準備,下次吧。”顧懷南頓了頓,看著南澄的眼睛,放低音量道,“今天是我故意去找你們領導說要採訪的。我只是,突然想見見你。”
南澄越發覺得迷惘和困惑,只好跟著顧懷南往外走。
小道蜿蜒曲折,清幽湖水之中睡蓮靜臥在一泓秋水之上,像睡顏安然的少女,美得如一幅油畫。
“說起來,以前我都沒送過你花。”顧懷南在南澄身前駐足。
或許是因為氣氛太好,也或許是眼前的顧懷南總讓南澄想起經年前那個倔強、固執,卻一心一意想要守護她的少年,在那個剎那,南澄想起許多往事。
顧懷南是她畢生唯一所愛,所以當初無法容忍乾淨的感情裡有一絲瑕疵,沾染些許塵埃,毅然分離。如今他們各自在各自的人生軌跡中跋涉修行,這或許已是最好的結局。
因為就算毫無意外地如男生最初所想,南澄與他畢業後就結婚生子,說不定當初熱烈的情意早在生活的瑣碎細節中被漸漸磨滅了。
苡米笑過她“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把所有得不到的都幻想一遍就算得到也會失去,那麼一開始就失去好像會變得容易接受很多。
可是她能怎麼樣呢?畢竟一切都過去了,他們的緣分已經耗盡,留戀和懷念不過是徒增煩惱。
南澄還在發愣,顧懷南卻已步入水中,走向湖中心的睡蓮。
“你瘋了嗎?”她失口問他。如果不是瘋了的話,那他現在在幹什麼?
顧懷南不語,他走到湖中心小心摘下那朵睡蓮,又蹚水走回來,行過之處波紋盪漾成花瓣層疊的水花。
“這湖是人工挖的,當時怕以後客人經過水邊時發生意外,所以最深處也只到成年人的膝蓋處。而且,”顧懷南說,“這家酒店我有股份,不用擔心被罰。”
“你一定是瘋了。”南澄喃喃。
顧懷南仍只是笑,帶著滿腳的淤泥和溼透的褲子,完好地站在她面前,將手裡的睡蓮放入女生的手心:“睡蓮的花語是純潔、迎著朝氣、拋去暮氣,就像我心中的你一樣。我欠你一枝花,希望現在還來得及。”
那是少年時他欠她的一枝花。
在花影憧憧的矮牆下,少年別一枝小小的薔薇在女生的髮際,許諾說:“我以後親手賺的第一筆錢,要給你買一枝全世界最好看的花—說,你喜歡什麼花?”
南澄記得她當時說的是“百合”,因為“百年好合”。誰料不足百日後,他們便各奔天涯,再無關係。
她看著那朵睡蓮許久,心中酸澀卻無法言說,只低聲喃喃道:“你不欠我的,不欠我的。”
她轉身把那朵睡蓮拋入湖中。
每一次都是他望著她的背影離開,這一次顧懷南只望著那朵離開莖稈卻又被拋棄了的睡蓮在水裡浮沉,臉上溫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