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逐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複雜無比的神情,隱隱有恨。
會恨是因為還有愛,帶著仇恨印記的愛是那麼讓人心痛又刻骨銘心。
六年前與南澄訣別之後,他遠走異國卻仍是走不出傷痛。他曾以為她多少會留戀過往種種,誰知她按部就班地念書、工作,按部就班地戀愛、生活,重逢之後未見她有過多留戀,反而處處故作冷淡,好像急於與他撇清關係’但同時又對別的條件尚好的男人例如溫瑞言“投懷送抱”……顧懷南有點分不清什麼是愛,什麼是恨,什麼又是不甘服輸的怒,他只知道他如今的不快樂都是南澄造成的,而他,才不要一個人愚蠢地獨自悲傷。
毀滅一個人最好的方式不是將她殺死,而是給她全世界最好的東西再全部奪走一南澄曾讓他體味到天真懵懂的至純之愛,然後又狠心收回,當著他的面摔碎在地,那麼現在,換他來當遊戲的莊家。
顧懷南笑了笑,湖裡那支被拋棄的睡蓮靜靜地沉入湖底。
南澄坐在靠窗的位置,望下去是這座城市最繁華的街道,各個品牌、型號的汽車像一群悲傷的魚,在這座乾涸的城市裡游來游去。
苡米在說她的新男朋友是一個臺灣商人,與她之前的男朋友相比,新男友不高不帥也不算有錢,頂多就是長得還算順眼的中產階級。不過苡米喜歡臺灣,籍貫這一項就大加分。“我好喜歡他的臺中腔,說話軟糯,語速緩慢,溫柔得要死,光是叫我的名字我就覺得人好像要酥掉了。”苡米皺皺鼻子笑得像個天真的女孩,捧著臉甚為可愛地說。“什麼酥掉了?”南澄問,她聽得心不在焉。
“你在想什麼呢,好討厭啦,都不好好聽我說話。”雖然才交往三個月,苡米說話也迅速染上了臺灣腔。
“哦。”南澄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苡米終於察覺到她的異樣,收起玩笑的神情問:“你怎麼了?不會沈洛真的被炒魷魚了吧?”
“沈洛?什麼炒魷魚?”南澄終於回了神。
“我之前不是讓你買了五十張他們酒店的住宿券嗎?這幾次去都沒看到他,聽前臺的服務生說他好像犯了什麼錯,被開除了。你不知道?”
南澄還想問什麼,張了張嘴卻沒問出口。
“我先走了苡米,這頓你請,改天再找你吃飯啊。”
“喂喂,怎麼了這是?電影不看了啊……”
顧不上苡米被當面“放鴿子”的心情,南澄上了計程車,直奔沈洛的出租屋。
說起來,她這個女朋友當得真是失職,直到苡米提起來才想起和沈洛一個月沒有見面了,而以往就算吵架,沈洛也一定會在一個星期內再次找她。
南澄被沈洛叫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等得睡著了。
下午她在門口拍了許久的門都沒有應聲,乾脆席地而坐,沒想到竟然困得睡了過去。
“你怎麼過來了,也不先打個電話?”沈洛看起來很平靜,只是神情略顯疲憊,下巴上冒著青青的鬍渣,不像以往那般乾淨整潔。
南澄環顧了下房間:四十幾平方的小套間,臥室和客廳連在一起,床鋪上堆著團成一團的被子,沙發上是東倒西歪的抱枕,茶几上丟滿了啤酒罐和花生殼,房間裡充滿了一種長久不通風的黴味。
“我這個女朋友,還沒被你開除真是很稀奇。”南澄邊說,邊捲起袖子打掃起房間來。
沈洛的出租屋位於一個修建於90年代的老小區,房齡超過十五年,回字形樓梯,樓道終年陰暗潮溼,過道上放滿了各戶人家的雜物。原本以他的收入可以租住更好的房子,可是他說要存錢,為了和南澄以後的生活能更好,他不介意現在苦一些。
因為住房條件不好,沈洛也不喜歡帶南澄回來,約會地點總是定在公共場所。他搬來這裡快一年,南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