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就見任九眯著眼睛陶醉地靠在一座小冰山邊上,懷裡抱著一個大肚子陶甕,吃個不停。
任九便是承平侯府延請的棋藝先生,只不過這先生忒隨性了些,原先便只有鄭曇一個學生,哪天上課、一個月上幾天,全由著任九說了算。
“連爺爺書房都沒用上冰山呢,也就是九爺能讓爺爺這樣捨得。”阿團連句客套話也沒有,跨過門檻進屋,探頭往陶甕裡瞧。
“嚐嚐,糖漬橙皮。”任九抓了一把填進嘴裡,將甕口朝向阿團。
阿團“嘁”了一聲,撇嘴道:“這還是我給你的方子呢。”嘴裡嫌棄,手上卻半點不客氣地伸手捻出一條橙皮,咂咂嘴,品了品味道,點頭道:“不錯,糖再減兩分就更好了。”
第四十三章·所謂拜師學藝
任九眼珠子一轉,瞧見阿團身後只跟了個大丫鬟,便知道有事。拿嘴努了努面前的小矮墩,示意阿團坐下,眉開眼笑道:“翻臉了?我告訴你的,用上了沒?”
“用上了,用上了!”阿團抱著任九一條肥胳膊撒嬌:“我一提她哥哥,她臉都白了,今兒都裝病不敢出門了!九爺真高!”說著豎起大拇指。
任九餵了她一嘴蜜餞,鄙夷道:“牆頭草,當初是哪個甩臉子埋怨我們算計你爹呢?”
當初鄭叔茂原看中了兩個人選,鄭老侯爺在裡頭插了一手,最後才定下了容嬤嬤。
有一回學棋的時候,阿團避著鄭曇問任九,能不能幫她查一查容嬤嬤有沒有什麼把柄,任九似笑非笑,第二天就把訊息賣給她了。
據任九說,鄭老侯爺這個人,疑心重,他若要用什麼人,勢必要捏著那人的命門。
阿團含著一嘴蜜餞,小松鼠似的,一會兒左邊突出一塊,一會兒右邊突出一塊,含含糊糊地不滿道:“一碼歸一碼,反正,算計我阿爹,就是不對!”
任九吃空了半甕糖漬橙皮,放下陶甕,抓起兩隻鏤空圓蓋紅木棋簍,衝阿團一招手:“走,跟九爺去亭子裡下。”
阿團抱起擺在窗下的棋盤,屁顛屁顛地跟在任九身後:“鄭曇呢?我大師兄呢?他今兒不來上課嗎?”
任九不屑道:“他算你哪門子大師兄。”一回頭,“噗嗤”一聲就笑了。
阿團才三尺高,那棋盤就接近一尺半,阿團把棋盤頂在頭頂上,兩手扶著兩邊,猛一看像個“平”字。她那大丫鬟愁得臉都快皺成醬瓜了,也不敢把棋盤接過去,只能偷偷地在後面虛虛扶著。
任九忽然彎下腰,笑得像個試圖誘拐雞雛的黃鼠狼:“小團團啊,跟不跟九爺學藝啊?叫聲師父,九爺有好東西教你。”
阿團才不信他,哼道:“九爺,您也太賊了,拿了侯府的束脩還想從我這兒再得一份拜師禮呢?我說實話您可別傷心啊,下棋呢,我就是學著玩玩的,甩水袖唱戲也沒興趣……”
任九把兩隻棋簍上下疊在一起,單手託在手心,另一隻手隨意在腰上拍了拍,拍掉糖渣,拎著阿團的後脖領子,道:“小樣兒,九爺給你見識個絕的。”
話音未落,整個人拔地而起。
輕功!!
阿團眼前一花,已然立在假山頂上,半晌才回神,只覺得一陣涼氣順著後脊樑竄上了天靈蓋,二話不說撲到任九腳面上,激動的說話都打顫了:“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次日一早,鄭晏像往常一樣來西廂叫著阿團一道去校場,卻見銀燭為難地守著門。
他一個閃身從銀燭腋下鑽過去,屋裡沒點燈,黑黢黢的,摸到榻邊扒拉了半響才把阿團挖出來:“起來啊,阿團,該去練功了!”
阿團頂著鳥窩頭,眼皮子掀開一條縫,睡眼惺忪地瞟了他一眼,道:“我師父說了,功夫在平時。什麼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都是莽漢做法。”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