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唐頤措手不及,不由暗自心驚,握著棋子的手也微微發抖。她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一點,所有猶太人的產品都已經被禁止,但凡暗地裡擁有者都被視作為volksverhetzung!(註譯:煽動群眾情緒,是一種違法行為,可大可小,就看當權者如何審判。)
科薩韋爾遲遲等不到她落子,便抬頭瞥去一眼,提醒,“該你走了。”
她心不在焉地放下棋子,沉默半晌,才咬著嘴唇,解釋,“我不知道他是猶太人。”
他揚眉。
唐頤繼續道,“提起他不是我本意。”
他飛快地跟進一步,“世界上這麼多人、這麼多事,又不是百科全書,誰能做到面面俱到?不知道時怎麼樣都無所謂,但知道了之後,那就得看你怎麼抉擇。”
話音落下,四周陷入了寂靜中,沉寂幾分鐘後,他繼而道,“我母親收藏的那些水晶,現在都成了一堆廢玻璃。”
這話聽上去是他隨口說說,卻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一個暗示。唐頤再度暗暗心驚,這男人表面上笑意盈盈,看起來是這樣的和善且溫雅,但眼底卻笑裡藏刀。乘你不注意時,毫不猶豫地給你一刀,實在太可怕。
看來,和他下棋並絕不是良計,而自己根本就不該來找他!她走了幾步棋,故意犯了個大錯,一敗塗地。於是,她一抹棋盤,連帶所有的棋子,一起扔進垃圾桶,道,“明天還要起早,少校先生,我就不打擾您了。”
他只是頷首微笑,並未阻止她的離開。
唐頤在他的注視下,根本不敢逗留,飛快地走了出去。直到關上房門,將他的兩道目光隔離在外,一顆心還在劇烈地狂跳。
科薩韋爾彎腰,從垃圾桶裡揀出一隻水晶棋子,微微地一笑,低聲自語,“膽子這麼小,做出來的事,卻驚天動地。”
第二十三章 硝煙
納粹對音樂學院的大清理已近尾聲,學校不再戒嚴,但由於缺乏師資,仍在停課狀態。唐頤和麗塔約好了在校園裡見面,兩姑娘自從爆炸案之後,就沒再碰過頭。
見彼此劫後逃生,不由擁抱著喜極而泣。
“唐唐,那一天你是怎麼逃出昇天的?”麗塔拉著她的手,在綠蔭小道上的椅子上坐下。
“我被黨衛軍的指揮官叫去問話,陰錯陽差,才逃過一劫。”唐頤避重就輕地解釋了下。有些細節,倒不是說信不過麗塔,而是牽涉太多,不說為妙。
“那就好。”在提到當時的情景時,麗塔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恐懼的神情,深吸一口氣,道,“德國部隊將我們團團包圍,在場的所有人都要出示證件,但凡和導師有關聯的人全部被捕。有幾個同學,不服氣想和他們理論,結果被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地毒打了一頓。他們一共抓了30多個人,當晚就把我們關在黨衛軍的監獄裡,整個晚上都一直有人在慘叫……太可怕了,那裡簡直是地獄!”
唐頤在三樓科薩韋爾的辦公室裡,自然聽不到慘叫聲。但,這情景不用親眼所見,也可以想象得出,於是她立即點頭表示贊同。
“你不知道,那天我見不到你,急壞了,擔心了一個晚上!我還以為你和福克斯一起被抓,就地正法了。”
見好友這麼關心自己,唐頤心裡很觸動,忙握住她的手,道,“那到沒有。但我遇到的事情也絕不讓人愉快。”
“這我相信。”麗塔道,“你知道放我出來的人是誰?”
麗塔不認識少校,所以唐頤也沒直說,順著她的意思,問,“是誰?”
“艾利克。”
一聽這個名字,她突然想起來了,這不是科薩韋爾的堂弟嗎?
麗塔見她愣著,以為她不記得這人,便解釋了下,“就是那天在埃菲爾鐵塔下,硬是纏著讓我替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