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時過得太壓抑了”
丁齊給了一種“正常”的、不涉及任何迷信思想的診斷。沙朗政確定無疑是個犯罪分子,而且是個掩飾得非常好的罪犯,由於“職業”的關係,他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著表演、極具表演型人格,比如丁齊第一次在火車上遇見他時,又比如他這些年在關茵面前時。
這樣一個人,心理素質無疑是相當好的,或者臉皮絕對夠厚,自控能力非常強。但心理素質好未必精神壓力就不大,實際情況恰恰相反,沙朗政一直承受著相當大的心理壓力。想想他在範仰手下乾的那些事吧,哪一件不是傷天害理?
心理壓力並不僅來自於道德負疚,更來自於對暴露與懲罰的恐懼。尤其在範仰失蹤後,沙朗政發現自己居然還不能脫身,他的把柄又被神秘未知的幕後大人物掌握了,不得不繼續聽從其安排、為這位大人物賣命,幹得仍然是見不得光的勾當。
沙朗政不是笨蛋,而是個相當聰明的人,他很瞭解自己的處境,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更擔憂自己的將來,但又無可奈何。偏偏在日常生活中,他還要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將各種身份都扮演得很好。
黃鼠狼的那個屁,化學成份不明,很可能包含某種神經毒素,導致沙朗政的意識模糊,同時也削弱了他的自制力,釋放出另一個自我、一種逃避現實壓力的人格。
很難清現在這個沙朗政和平時那個沙朗政哪個更真實。至少在現在這種狀態下,沙朗政可以不承認自己是自己,他也就不必承擔內心中那麼多壓力,潛意識中不必再為另一個身份所做的事情負責,甚至也不必再去表演。
由於會談是受監控的,丁齊不能把內情得這麼清楚,但省略了某些敏感資訊後,這番解釋仍然能聽得懂。丁齊不知道其他人被黃大仙上身是什麼症狀,單但此刻至少已明白沙朗政是怎麼事。
冼皓又問道:“你打算怎麼治療呢?”
丁齊看著坐在椅子上正左顧右盼的沙朗政道:“這是急性應激型症狀,只要保持情緒穩定,過段時間會自然緩解的。”
朱山閒:“那倒也是,從來沒聽過誰能被黃大仙上身一輩子的。”
丁齊將手中拿的件夾遞給朱山閒道:“你看看他住院這一個星期的記錄,誰跟他話他就調笑誰,居然還在這裡調戲女護士,估計平時太裝,都憋壞了吧,這來了次天性釋放。”
安康醫院和別的醫院不太一樣,很多護工都是男性,但也有女護士,因為工作環境的要求,幾乎全是五大三粗的健婦型別。可是沙朗政逮誰都撩,而且精神狀態極不正常,撩的目的好像就是為了證明自己多有魅力,或者自以為在滿足對方被自己撩的需求。
朱山閒看著這份件夾也是哭笑不得,冼皓又問道:“就算他自己會好,你也是別人花錢請來的,怎麼也得露兩手啊,要不要給他做個催眠?”
丁齊:“他已經被自己催眠了,正處於一種潛意識狀態。在正常情況下,心理醫生能做的,就是引導和修改他的潛意識,使其恢復正常的主體人格狀態。但是今天嘛,倒不用那麼麻煩,冼皓,該你露一手了!”
冼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丁齊:“你就別收著啦,顯一顯,你又不是不會,露個面嚇唬嚇唬他!”
前天辛霜紅和丁齊私下談話的時候,曾經提到一個家鄉老太太被黃大仙上身的故事,當時請來了鄉里殺氣最重的殺豬匠。但論殺氣,誰能比得過冼皓?冼皓今天沒有帶著枯骨刀,方才也是刻意收斂了氣息,但沙朗政的潛意識中還是很害怕,所以才選擇對她視而不見。
冼皓瞪了丁齊一眼,但還是上前一步朝著沙朗政喝道:“夠了,別在這裡耍了,丟不丟人!”
沙朗政突然面露驚恐之色,手扶著椅子身體下意識地就往後靠,想站卻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