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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法眼,可今日我也叫你知道什麼叫使強耍橫!”他一時火氣上頭;旁的全想不起,只一把將陸攸之推在條案上,撞得其上的紙筆書冊散了一地。在身上一摸正及別在腰間的馬鞭,當下也並多想只扯出來便抽打下去。

那馬鞭最是柔韌,銳痛重擊之下烈馬尚受不住,陸攸之生生捱了這一鞭,痛得猛然仰頭。他硬將後半聲慘叫咬在唇內,那疼痛卻已從肌膚蔓延到腰背肺腑,又直痛到心中。又不知心裡痛什麼,為著趙慎還是為著自己?

他未及多想趙慎已又連連擊下,卻似與第一擊不同,並不是那般如剔骨似的銳痛。只是陸攸之一時也無暇分辨,只想著咬牙不肯示弱求饒。那一廂趙慎打人也無甚章法,陸攸之不一時便冷汗涔涔。他只覺這姿勢難堪,奮力想撐身起來。趙慎下手極快,他連喘息之機都沒有,直把嘴唇都已咬破。疼痛之下兩臂不住顫抖,終究支援不住向前一栽,一口氣嗆在胸口,止不住咳得滿臉通紅。

身後趙慎終於停了手,陸攸之喘息粗重,聲氣發抖,只覺周身火辣,指尖足尖都似有銳器扎刺,不由愈發咬牙皺眉將雙拳緊緊握住。

趙慎見陸攸之脊背上衣衫都被汗水浸透貼在身上,回想剛才怒氣衝上頭時又沒把持住脾氣,還把一腔悷氣全撒在了陸攸之身上。此刻懊悔之餘,力氣似也給抽盡了,半晌頹然道:“你起來吧。”

陸攸之自是恨不得立時起來,可兩腿仍有些打顫,直又蓄了一刻的力氣方掙扎起來,誰知抬腳踩在自己袍角上,腳步一晃眼見就要摔倒。堪堪此時,他胳膊被人穩穩一託,終於立住。

他知是趙慎,只低頭欲將手臂抽出,不經意間卻看見,趙慎手中攥著馬鞭鞭梢,卻是鞭柄垂在下頭。他忽然明白為何剛才捱打是便覺有異,原來趙慎只有第一下用了鞭梢,之後打他用的都是鞭柄。

陸攸之捱過馬鞭,知道軟傢什的厲害。鞭柄雖硬,卻至多是根木棍罷了。他想起“鞭做法刑,撲做教刑”,此刻來說雖不貼切,終究知道趙慎盛怒之下還是存著關心不願太傷了他。又見趙慎握著鞭梢的手掌中有一道血痕,原來這鞭梢粗糙,不比鞭柄適於握持,大力摩擦蹭下掌心也受了傷,不禁有些動容。

那一廂趙慎已將馬鞭扔在地上,也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他惱恨陸攸之時只想活剝了他,可也沒料想竟如個無賴般真動起手來。他想對陸攸之解釋他並非存心,然而既明知這不是君子所為,何必又抽他這一頓?再轉念想,營中諸事俱已夠煩憂他還在這裡糾結這些事,更惱自己無用,只覺心亂如麻。

兩人這般相對無言,趙慎突然轉身,背對著陸攸之負手而立,沉聲道:“我不再逼你,你若願意走,我放你走便是。”

身後沉默良久,終聽聞聽陸攸之問:“卻是為何?”

趙慎澀然苦笑道:“我從前以為,只要盡心便可護得他人周全,原來竟是錯了。”他語氣似是平淡,然而背後雙手卻握得鐵緊,直掙得青筋突起。他心中陣痛,相形之下指甲刺入掌心,竟覺不出疼來。

突然手腕一涼,趙慎猛一回身,卻見陸攸之跪坐在他跟前,託著自己手腕,一點點將握住的手指扳開,又將前些日剩的傷藥塗在自己掌中傷處。趙慎只覺掌中清涼;想要抽出手時,卻不意陸攸之的手指饒是有力,趙慎竟掙脫不動,不由驚詫。

此時只聽陸攸之淡淡道:“你如何錯了?更何況此刻才想起趕我走;卻已是不能了。”

趙慎聞言雙唇一抿,忍不住反手將那素手扣在自己掌中。

陸攸之只覺趙慎手掌愈握愈緊,傷處的溫熱血液直灼得他的雙手發燙,似是直欲將他自己熔進那掌心之中。趙慎雙臂用力,將陸攸之一把拉起,陸攸之撞進趙慎臂彎之中,只覺耳邊盡是趙慎的溫暖氣息;心中激盪再難把持;只靠在趙慎胸前,隨他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