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身上膩了一層汗,有人碰到他就覺得噁心。
他心裡一陣厭煩,面上儘量壓著不耐煩的態度,但還是忍不住把人推開,轉身進了浴室。
浴室的梳妝鏡前,他脫去上衣,看著自己身上已經淡去不少的痕跡,偏偏脖子上露出來讓人看見的地方有一塊吻痕格外深,到現在還很清晰。
他抬手一把擋住那塊地方,心裡更煩躁了,好像突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不知道肖颯跟剛才那個小男孩有沒有看到。
就算看到了,他們也會覺得在自己身上有什麼痕跡,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他一邊自我安慰,一邊擰開了浴室的水龍頭。
沖涼的感覺並沒有讓人覺得好過一點,溢滿水蒸氣的浴室反而讓他覺得悶,喘上不來氣來。
他突然覺得哪裡怪怪的。
今天晚上的整個流程明明是他一直以來最熟悉的,去酒吧跟一群人進行「毫無意義的狂歡」,然後在裡面找出一個合適的帶走,回酒店做些成年人間「有意義」的事情。
愉快的話,這個人接來下會短暫的陪他一段時間,做的還是那些在肖颯看來「毫無意義」的事情,無非吃吃喝喝、逛逛買買,然後好聚好散;如果不怎麼愉快就更簡單了,他會儘量滿足對方合理的要求,錢或者東西,然後江湖不見。
自從離開肖震峰,做回「沈篤」開始,他重複這樣的生活好多年了,雖然談不上有多麼快樂美滿,但他至少一直活得瀟灑自在,從來沒有哪一回像今晚這麼彆扭過,好像哪哪都不對勁。
懷疑自己是最近在公司忙傻了,他在心裡罵了肖颯句髒話,然後憤憤地關掉水龍頭,下半身隨便繫了條浴巾就走出了浴室。
房間內,剛才的小男生已經脫光了鑽進被子裡,露出的上截身子白皙光滑,靠在床頭上,笑盈盈地看著沈篤。
接下來的劇情傻子都能看明白了,更何況是「身經百戰」的沈篤。
他看著躺在床上那具年輕軀體,是他一直以來喜歡的那一款,找不出任何毛病;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見對方躺在床上,就莫名想起幾天前酒店大床上的唐堂,除了遍佈的吻痕,身材完美得像一尊石膏雕像。
「沈哥——」見沈篤愣在浴室門邊,半天沒有反應,小男孩輕輕喚了一聲,「你怎麼了?」
「愣著幹嘛鴨?」他說著低頭嬌羞地笑笑,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床單,那裡放著一個小小的盒子,「我都準備好了。」
沈篤眯起眼睛看著床上熟悉的小方盒,心中瞬間湧出一萬句髒話。
草!
他跟唐堂……
好像就沒有準備好該準備的東西……
「你……」他看著床上的小男孩,指了指身後的浴室,「我習慣先洗澡……」
「你也去洗一下。」
浴室很快傳出「嘩嘩」的水聲,沈篤一個人怔怔地坐在床邊。
他滿腦子都是唐堂那一身漂亮的肌肉,和走前那句——
「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他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這個,只是因為這句話,他突然明白了自己這一晚上彆扭的源頭在哪裡。
其實他很清楚,人是社會性動物,沒有人是不需要陪伴的,尤其是一個人的時間太久了,每個人都會覺得孤獨——
就像肖颯需要鄒允。
但沈篤更瞭解自己。
他跟肖颯在一樣的環境長大,從幾歲大開始人生就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束縛著,肖颯的選擇是反抗,但他只想逃離,安安逸逸地做回自己——
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他只是怕麻煩。
本來活著已經這麼累了,他怕麻煩。
好不容易才重獲自由,他也不想開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