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著杜正的話,不得不將宋羨方才種種再回想一遍。
杜正道:“若說宋節度使有意如此,為了事發之後逃脫干係也不是不可能,但……奴婢細想一下還是覺得不太對,畢竟宋節度使請皇上下令嚴審押送蕭興宗之人,若他在這裡動了手腳,豈非自己也有被查出的危險?”
一個在背地裡搗鬼的人,總會有些顧慮。
皇帝看向杜正:“也許另有人在背後算計。”
杜正應聲:“拿出去的毒藥從前用過,按理說不會出差池,到底是差事辦砸了,還是故意為之就要審之後才知曉。”
“你帶著人去審,”皇帝看向杜正,“將所有細節都要問得清清楚楚。”
杜正應聲:“出了這種事,叩謝天家還能信任奴婢。”
皇帝揮揮手:“去吧!”殿前司的軍使是他委派的,杜正從中做安排,連李佑都不知曉內情,現在出了事,雖然他懷疑許多人,但不至於連杜正都猜忌。
杜正站起身提醒道:“是不是也該讓宋節度使回去了?”
皇帝冷聲:“都按他的心意查案了,他還跪在那裡做什麼?”
杜正帶著人退下去,皇帝坐在大殿中,看著桌案上的奏摺,想想方才大理寺少卿和刑部侍郎那戰戰兢兢的目光,心頭的怒火委實壓不下去。
就算都辦妥當了,蕭興宗說那些話時,周圍有多少官員在?難道他們心裡就沒有半分質疑?
蕭興宗除了這些話,還透露了什麼?
宋羨和嘉安郡主又知曉多少?現在壓下去了,將來會不會有人舊事重提?
到底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搗鬼,有意挑起事端,如果他現在尋藉口懲治了宋羨和謝家人,就算順利打壓了宋羨和謝家,也會因此失去威嚴,再有人藉機篡位……
他坐了十幾年的江山,卻到現在也覺得帝位不穩,只因為他沒有子嗣,身邊還有兩個年富力強的弟弟窺伺。
皇帝拿起奏摺狠狠地丟在地上。
……
熱鬧了一整日,筆墨鋪子門口的人才漸漸散去。
筆墨鋪子的掌櫃笑著送客:“諸位明日一早再來吧!”
“粉蠟箋一直都會擺在這裡,”掌櫃道,“等下一批貨送過來,就能買到了。”
“下一批貨什麼時候來?年前是不可能了吧?就算來了也不一定買到,掌櫃的莫要誆人。”
“就是啊,這粉蠟箋怎麼做的如此慢?”
“你知道什麼?要不說著箋紙難得呢?做好這樣一張,要花費許多功夫,難得的是陳家村賣的價錢便宜。”
“是啊,也就多等些日子,總比看著眼饞強。”
掌櫃向眾人施禮道:“等到開春八州之地要開不少紙坊,到時候粉蠟箋也就做的多了,鎮州的商隊說或許箋紙還能再便宜些。”
“還能再便宜?”
“哎呦,這好賣的東西都憑白漲價,難得還能這般實在。”
掌櫃笑道:“這是長久的買賣,就像那些線穗,也是越賣越好,越賣越便宜。”
人群中有人道:“聽說箋紙是嘉安郡主做的,是也不是?”
“郡主也是你能妄論的?”
“怎麼不能說?嘉安郡主反正與旁人不同,前幾日嘉安郡主還來過我的鋪子,問我今年的糧價呢。”
眾人嘴上這樣說,但都心領神會,鎮州陳家村那是嘉安郡主長大的地方,嘉安郡主帶著村民做線穗、箋紙、毛氈,大齊攻打偽王時,也是這位郡主帶著人送軍備,廣陽王的後人到底是不一般。
總算將人送走,掌櫃將賬目拿給謝良辰看:“等晚些時候我還會核算一遍,到時候送給您看。”
謝良辰將賬目粗略看了一遍就遞給掌櫃:“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