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州北城城門口的粥棚。
前來施粥的盧存寶仔細地看著每日來此排隊的人群。
北方今年平息了戰亂,前來施粥時他也想過了情形必然與往年不同,但鎮州的粥棚還是有些讓他出乎預料。
盧存寶看向管事:“周圍村子裡來領粥的人還是不多嗎?”
管事道:“不多,有幾個村子的里正來過,今年村子情況還算不錯,說要將粥留給外面那些流民。”
盧存寶背起了手:“那些里正是不是被人強迫的?就算村裡有了米糧,這粥畢竟是白來的,為何不要?”他來北方施粥好幾次了,早就見慣了你爭我搶的場面,就算今年平了戰事,他們去遼州時,所聞所見還與從前差不多,怎麼到了鎮州就不同了?
真的是宋羨和曲知縣治理有方?
管事道:“不像是作假的,村子裡的里正來的時候,身邊還跟著幾個村民,村民也沒怎麼盯著粥棚看。”如果特別想要領粥,那目光可是不一樣的。
盧存寶若有所思地望向領粥的人群。
大約是來領粥的人不多,流民也能吃飽,所以一切看起來都井然有序。
管事接著道:“我讓人去打聽了一下,這些村子不但分給流民飯食還給他們診脈用藥呢。”
盧存寶道:“做這些事的是那個陳家村吧?”
管事道:“不光是陳家村,還有孫家村、北山村,施藥最多的確實是陳家村,昨天我親眼看到陳家村和孫家村的人,將兩個凍僵的流民送去了收留流民的院子裡。”
這個盧存寶知道,鎮州衙署收拾了一處院子,用來收留流民,衙署的衙差人數有限,不能全都顧及到,周圍村子就派人來幫忙。
衙署的文吏天天去那院子裡詢問,身家清白的流民問清楚之後,衙署會為他們重新入籍,至於那些犯過案的人,只要查出就會被下獄。
據他所知,所有北方州、縣算在內,只有鎮州這樣大張旗鼓的收留流民。
他們這次施粥,雖然沒有經鎮州府衙的手,卻趕在這樣的時機,眾人的目光都落在流民入籍這樁事上,對粥棚也就沒那麼關切。
總之,他們這一趟就像在為鎮州府衙錦上添花。
盧存寶吩咐道:“你盯著,我回去一趟。”是該將這些稟告給郡主了。
宋羨這個人委實厲害,怪不得橫海節度使、宋旻都栽在了宋羨手裡。
盧存寶算計著,不知郡主會拉攏宋羨,還是……
盧存寶走後,謝良辰、陳詠勝和陳子庚才從粥棚挪開目光,趕著牛車繼續向前而去,謝良辰今日是來接東籬先生的。
東籬先生院子裡冷清,他們將先生接到陳家村熱熱鬧鬧過個年。
陳詠勝這幾個月長了不少心思,看到謝良辰這幾天經常來瞧粥棚,必然不是好奇那些人如何施粥。
離開粥棚稍遠些,陳詠勝低聲道:“那粥棚怎麼了?”
“沒事,”謝良辰道,“二舅舅只要囑咐大家,不要出去亂說話,注意徘徊在村子附近的生人就行了。”
陳詠勝道:“他們是來鎮州打探訊息?”
謝良辰道:“是吧,他們除了施粥之外,還散出去不少人。”
陳子庚神情自然,眼睛烏黑髮亮,這幾個月長了不少,再加上與東籬先生讀書,識字,身上帶了幾許書卷氣息,可是每當他看向謝良辰時,目光還和平日裡一樣,對他阿姐敬佩、信任又依賴。
陳子庚道:“那位郡主不一定是什麼好人,真是為了做善事,衙署也有收留流民的地方,他們可以將米糧送去給衙署,為何要自立門戶?
二叔帶著人也救了流民,將他們送去衙署後面的院子裡,可二叔卻沒告訴他們說,救他們的是陳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