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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此我總是在他吃湯之前,先舀出一碗來單吃。我父親看到這種情況,也知道我的用意何在,卻絲毫不以為怪,只當沒有這事似的。由以上這幾件事來看,他對女兒們,特別是對二姐和我,與對男孩子的“嚴厲”管教,可以說截然不同,甚至是“嬌縱”或是馬虎了。

過年的繁文縟節

除夕的晚飯,也就是所謂的團圓飯,擺在居仁堂的樓下。由於全家大小人口過多,所以採取中菜西吃的辦法。這個時候,我父親也破例喝一些紹興酒,並和大家隨意談笑,大家也同樣隨意吃喝笑樂,似乎是比上面所談過的星期日晚飯那一頓要隨便得多。吃過了團圓飯,接著大家便給我父親和我娘辭歲,行的是叩拜大禮,次序是:姨太太們先行,兄弟們拜,姐妹們拜,嫂子們拜,侄兒侄女們拜,最後是男女傭人分成多起,一起一起的來拜。辭歲後抓彩,彩裡有各種糕點和糖果,也有各種玩具和應時當令的春節用品。小孩子們抓到什麼就拿走什麼,因此,他們在這個時候是極其活躍和高興的。我父親平時不準家裡人賭博,在抓彩以後,他卻首先帶著各個姨太太、二姐和我在一起推牌九。他總是500元一底,輸完了事。如果實在輸不完,他也聽憑我和二姐倆一次一次地藉端搶走,因此,歷年的這場賭博,都是我倆成了最後的勝利者。我們家從除夕起既然由我父親帶頭對賭博開了戒,那麼各房的人們也就此來彼往地聚在一起賭博,特別是男女傭人們更是興高彩烈地大賭起來,直到正月初五日才告終止。

我們家過年是這樣的熱鬧、高興,但是,有一年卻在中南海福祿居東邊的一個院落裡,出現了一個與此完全相反的景象。那就是,大姐在出嫁以後,曾經回到中南海來過了一個年。按照我們家的“規矩”,她是不能和我們一道吃團圓飯的,同時還不准她看孃家的燈。據說,如果孃家的燈被她看了去,孃家那興旺的氣派便會衰落下去,因此把她所住的那個院子裡的電線也剪斷了。她是點著蠟燭過除夕的。在同一個中南海里,一邊是燈火輝煌,一邊是冷冷清清。這個忌諱是多麼的不合理,但是我父親卻偏偏照辦不疑。

除夕夜,我們家各個屋裡都要點上守歲蠟燭,各個院裡也都要燒上香,撒上芝麻秸。我父親的臥房裡,則要撒上很多“銅子”,他自己還往地上撒一些“洋錢”。一般人都知道,在院子裡撒上芝麻秸,為的是諧著踩“歲”的音,取個“除舊”的吉利。至於我父親在屋裡撒上銅子、洋錢,那是不可能踩“碎”的,這種做法的用意何在,我們至今也弄不明白。

我們家從正月初一到初五不準掃地。據說是為了避免把“財氣”掃出去。可是在這幾天裡,伺候我父親的丫頭仍在掃他臥房的地,只是不動那銅子、洋錢罷了。在除夕的晚上,我們家從我娘以下,所有女眷和女傭人,都要帶上一朵絹制的石榴花,到了初一天剛亮的時候,就紛紛把這花扔到院子裡去。這大概也是一種“除舊”的意思吧。

還有,在除夕的晚上,各房的小孩子和男女傭人們,都能得很多份壓歲錢。這是我父親、我娘、各個姨太太分別賞給的。

初一以前,我娘和各個姨太太,還有我們大一些的兄弟姐妹們,都預先查一查“皇曆”,看一看這一天的喜神、財神在哪一方。在這一天早晨第一次出門的時候,或是要迎喜神,或是要迎財神,便對著那神所在的方向走出門去。但是門的方向又是固定的,因此,有時要斜側著身體出門。我父親每逢看到這個情景,總不由地哈哈大笑起來。初一那天。我們全家準於早6時集合在居仁堂的樓下,7時在院子裡擺上供桌,陳列三牲,先行祭天,接著便到“祖先堂”祭祖。這以後,全家大小都再次集合到居仁堂給我父親和我娘拜年。叩拜的次序完全和辭歲一樣。在初五以前,我們全家只是自己的家裡人在歡度春節,一般的親友是不來拜年的。特別是親友的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