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今日交上去檢查,以便他老人家根據我的筆風來決定哪位名家的風格適合我大規模全方位的練習,按他的說法就是要練好書法就得先臨摹(即枯燥無比的重複式臨帖)再揣摩(即逐漸找到自己的風格)最後才能筆隨意動,揮灑自如。我撿起那三幅字帖一看,登時傻了眼,竟是被尊為‘天下三大行書’的摹本,這三大行書可了不得,分別是王羲之先生的《蘭亭序》,顏真卿大師的《祭侄文稿》和蘇東坡居士的《黃州寒食帖》,件件都是傳世的瑰寶,文明的奇葩。可……可……將它們作為我的入門教材……未免也太誇張了!算了,不是我選擇,而是我被選擇,認命吧……
午時兩刻,正值眾阿哥的午膳休息時間,我拖著萬分不情願的腳步到約定地點交‘功課’,但見始作俑者正老神在在的品著一杯香茗,見我過去不過微微的挑高了一邊的眉毛,賣騷!我肚子裡罵的惡毒,表面上還是畢恭畢敬的把辛勤勞動的成果雙手呈上,他接過去一張一張的慢慢看來,既不叫人走也不讓人坐,直截了當的把我晾在那兒乾瞪眼,我忍。半晌,這位‘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四阿哥終於賞了我兩個字:“嘖嘖—”那語氣,那神態,分明就是在說: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我再忍。“你真的是納蘭性德的侄女嗎?”他居然提出了質疑:“哼,雲泥之差,天壤之別。性德的字凝重峻澀而又神采飛揚,你再看看你的,嗯?軟趴趴的立都立不起來,簡直不堪入目,三大行書的風格你哪一樣臨出來了?糟蹋筆墨紙硯,浪費他人時間!”
一團怒火噌的竄上了腦門,我又不是病貓,幹嘛就這樣生生的被別人騎在頭上拉屎,怒到極致根根頭髮險些立了起來:“古語有云: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可見世間沒有教不好的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我倒想問問四爺了,《蘭亭序》是在王羲之於佳山錦水之中與眾友飲到醉意燻然,心情十分愜意舒暢的情況下一氣呵成的;《祭侄文稿》是在顏真卿得知自己的侄子季明為叛軍安祿山所殘殺時心情極度悲憤中疾筆而就的;東坡居士的《黃州寒食帖》更是在其經歷了仕途失意,骨肉分離的打擊後,飽蘸著悽苦悲涼的感傷而成就的嘔心之作!這裡面哪一筆,哪一劃不是情景交融,氣酣筆健?可我根本沒有也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心境,又怎麼臨摹得好這些神來之筆?還有,學習書法從來都是先習楷書再練行書的一個從易到難、循序漸進的過程,有哪位先生是一開始就用行書來折磨弟子的?你……你是不教而誅,枉為人師!”
張了張嘴還想再吐兩句洩憤,卻突然想起惠妃給我這個新入宮的小朋友的生存忠告:忍字頭上一把刀,為人不忍禍自招,能忍得住片時刀,過後方知忍為高。於是又生生的閉了嘴,一時間空氣彷彿凝聚了起來,只剩下無邊的沉默。
第十一章 於無聲處聽驚雷(2)
索性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猛瞧,“看來你還不算很笨”那聲音居然飽含著笑意,我有點錯愕的抬起頭來,卻看到一雙促狹的眼睛,那眼睛正閃爍著‘我就是在捉弄你,你又能拿我怎麼樣’的無賴。氣的差點吐血,我為什麼就不能像周瑜那樣,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呢?
只見他招了招手,一個哈哈珠子(即照顧皇子讀書的小太監)立馬遞上一疊東西,他又朝我招了招手,意思是叫我靠過去。幹嘛?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嗎?假裝沒看到,卻被某人站起來一把扯了過去,“咱們就從楷書開始。”他突然嚴肅起來,把其喜怒無常的特質表現的淋漓盡致“你看這第一張,柳公權的《神策軍碑》的拓本,是最能代表其楷書風格的作品之一,其佈局平穩勻整,保留了左緊右舒的傳統結構,其運筆方圓兼施,敦厚穩健,其字勻衡瘦硬,有魏碑斬釘截鐵之勢,點畫爽利挺秀,骨力遒勁,“書貴瘦硬方通神”,這就是柳體楷書的特點。再看這第二張,是董其昌的《小楷金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