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如何?”
“唔,大家都對我特別好。”
張嬰心下鬆了口氣,剛剛嬴政看他的目光彷彿透視了一切,還好嬴政又主動岔開了話題,“我在長安鄉過得很高興。”
“是嗎?”嬴政繼續在前面領路,慢條斯理道,“那你兩個月前,為何找採桑將軍借三十家僕,可是鄉野宗族的人還敢亂來?”
“不是不是。”
張嬰沒想到嬴政會提兩個月前的事,但一想到李家宗族,他頭就有點大,“仲父!我本以為宗族啊長老什麼的特別討厭,都是糟粕應該被掃走,但當他們徹底停擺時,那附近的麻煩反而越來越多。”
“這是自然。”嬴政語氣很平靜,“打破一個地方的治式,必會伴有陣痛。”
張嬰連連點頭,道:“仲父所言甚至,好像一夜間農戶們沒了約束,鄉民之間的小摩擦、小矛盾增多、孤寡申訴無門的事也有抬頭。”
雞毛蒜皮的家務事太多,官/府又不好介入,簡直是一團亂麻。
“他們是在逼你。”嬴政眼眸微眯。
“我知曉的,之前我確實處理不當。”
張嬰摸了摸後腦勺,“宗親制度是適合大秦的,我太一刀切。但都已經這樣,我覺得不能服軟妥協,所以只好厚著臉皮讓叔母幫忙調派人手過來,勉強穩住了局勢。”
“嗯,做得不錯。”
嬴政忽而輕笑,阿嬰會反思卻不輕易動搖,遇到問題第一時間尋找解決手段,可比他某些兒子強太多了。
他忽然停住腳步,看向張嬰,“若你沒有叔母。會如何做?”
張嬰捏了捏眉心,猶豫了會道:“儘快選拔新上任的人選?”
“之前的人徹底不用?”
“不用!”張嬰咬牙看向嬴政,“他們多有道德瑕疵,做過欺男霸女之事。”
“嗯。你會這麼想也對。但阿嬰你也得知道,人性本惡,好逸惡勞者多也。1”
嬴政伸手拍拍張嬰的腦袋,沉穩地給出建議:“平日我們多給君子機會,但緊急時刻,小人也有小人的用法。只要對政令有利,可先用。”
張嬰好奇地看向嬴政,道:“小人應該如何用?”
嬴政道:“小人就猶如惡疾,頑疾得用重藥。你可先加重刑罰,減少一切獎賞,再行手段。”
張嬰嘴角一抽,哈?
您沒說反嗎?
越不聽話,越懲罰你?這反向操作確定能讓人來效力?
張嬰道:“仲父,這樣他能心甘情願效力?仲父不是也與阿嬰說過,對待下屬要內外協力,恩威並施。”
“對小人不必講究長遠,只需用人一時,不必用人一世。”
嬴政捏了捏張嬰的臉頰,語氣很淡,“威逼利誘小人幹活,達成你需要的目的就行,無需拘泥手段。”
張嬰瞳孔地震:……
他下意識道:“但,但用小人真的可行?”
“……”
張嬰說完便注意到嬴政無語的表情,頓覺後悔,這些日子與仲父相處得太和諧,居然都敢隨便開口質疑了。
“阿嬰,你可知孫子說,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知曉。”
“用人也是如此。賢才有賢才的用法,小人亦有小人的妙用。”
嬴政緩緩向著山頂走去,同時道,“我大秦以一敵六國,合縱連橫,離間之計立了大功。遠的不說,就說趙國郭開。昔年,李牧將抵擋數十萬秦軍不得入侵舊趙。
後來,大秦派人收買趙王寵臣郭開,這郭開是個小人,反覆遊說趙王,說司馬和李牧會謀反,李牧因此被斬首,再之後四月,我大秦的鐵蹄便踏入了趙國的邯鄲。這便是小人的一種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