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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把鑰匙開啟的秘密;他也並不想在責任和濫殺無辜之間作出一個抉擇。他覺得非得逼著無辜的旁觀者說話或是逼他們說他們也記不清楚的臺詞太不公平。他想到愛麗,愛麗至少還是這世界的一部分,至少在她自己的幻想中。但是這個男孩……這個該死的男孩……

“跟我說你還記得什麼?”他對傑克說。

“只有一點點。而且也沒有頭緒。”

“告訴我。可能我能拼湊出個頭緒來。”

男孩想了一會,不知從何說起。他想得很痛苦。“有一個地方……是在這裡之前的地方。這個地方很高,有許多房間,還有個平臺,你可以站在上面看其他的高樓和水。在水裡,有一尊很高的雕像。”

“雕像放在水裡?”

“對。是一位女士,戴著頂皇冠,拿了把火炬,還有……我想……她的另一隻手裡拿著的是一本書。”

“你不是在編故事?”

“我猜我是瞎編吧。”男孩絕望地說,“街上,有東西可以讓你坐在裡面,它們叫汽車。有的大,有的小。那些大的是藍白相間的,而小的都是黃色的。有許多黃色的小車。我走著去上學。街兩邊有水泥鋪的路。很多窗戶你能往裡面看,那裡放著更多的穿著衣服的雕像。那些雕像賣衣服。我知道這聽上去很瘋狂,但那些雕像的確賣衣服。”

槍俠搖搖頭,想從男孩的臉上找出一絲說謊的痕跡。但他沒有看到。

“我步行去學校。”男孩固執地重複著。“而且我有一個”——他的眼睛眯起來,嘴唇微微動著,彷彿努力地要想起什麼——“一個棕色的……書……包。我帶著中飯。還戴著”——嘴唇又動起來,痛苦的樣子——“一條領帶。”

“領帶?”

“我也不知道。”男孩的手指慢慢地在喉嚨口做了個拉緊領帶的動作,而槍俠還以為這是個將人吊死的動作。“我不知道。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又向一旁看去。

“我幫你睡下吧?”槍俠問。

“我不困。”

“我能讓你瞌睡,而且我能讓你記起些事。”

傑克充滿疑惑地問:“你怎樣做?”

“用這個。”

槍俠從槍帶上抽出一粒子彈,在手指之間來回轉。他的動作十分靈巧,平滑得像油在流動。子彈在手指上輕易地翻著筋頭,從拇指和食指之間到食指和中指之間,到中指與無名指間,再到無名指和小指間。它消失了片刻後又重新出現,彷彿在飄來飄去。子彈在槍俠的手指上行走。當他離這個驛站只有最後幾里路時,他的腳完全是在機械地運動,他的手指就像那樣動著。男孩看著他的手指,最早的疑惑被喜悅代替了,接著他變得如痴如醉,完全沉浸在手指的運動中,他的眼神慢慢變得迷茫,最後慢慢閉上了。子彈仍然在來回跳著舞。傑克的眼睛又睜開了,看著槍俠手指間平穩快速滑動的子彈,過了一會,它們又閉上了。槍俠繼續著他的小把戲,但是傑克的眼睛沒有再睜開。男孩的呼吸緩慢而平穩,他睡著了。難道這也必須是槍俠行程中的一部分嗎?是。無法避免。這有種冰冷的美感,就像堅硬的藍色冰袋四周用蕾絲做成的紋飾那樣。他好像又一次聽到他母親的哼唱,這次唱的不是西班牙的雨點了,而是甜蜜的搖籃曲,在他被搖得快睡著時聽到的那種似乎從遠處傳來的歌聲:蠟燭包包,親親寶寶,寶寶帶著你的籃子來這裡。

這不是槍俠第一次感到那種靈魂深處的痛楚。手指優雅地操縱著的子彈突然變得面目可憎,就像怪物的足跡。他停下來,子彈掉在手掌上,他握緊拳頭,使勁地擠著子彈。如果它爆炸的話,那一刻槍俠會為自己毀了那隻靈巧的手而高興,因為它惟一的天賦便是殺人。世界上充滿了殺戮,但是這一事實絲毫不能帶給他任何慰藉。謀殺,姦淫,還有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