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說出口的行徑,所有這些都是為了崇高的目的,該死的崇高,該死的神話,為了聖盃,為了塔樓。啊,那座塔在萬物的中心(人們是這樣說的),它那黑灰色巨大的塔身直聳天際。在他被風沙吹久了的耳邊,隱隱有他母親甜蜜的歌聲:闃茨,棲茨,葜茨,(注:此處原文為:Chussit; chissit; chassit; 高等語,意為十七,十八,十九。)多帶點來裝滿你的小籃子。
他定了定神,把兒歌,兒歌的甜美擠出自己的腦袋。“你在哪兒?”他問。
3
傑克·錢伯斯——有時也叫巴瑪——拿著他的書包下樓。包裡裝著地球科學的書,地理書,一本筆記簿,一支筆,還有午餐。午餐是他媽媽的廚師格麗塔·肖太太做的,他們的廚房裝潢得富麗堂皇,一個風扇永遠轉著,吸走不該有的異味。他的午餐袋裡有花生醬和果醬三明治,夾著紅腸、生菜和洋蔥的三明治,還有四塊奧利奧餅乾。他的父母並不恨他,但似乎他們心裡從來也沒有他。他們完全將他交給格麗塔·肖太太,保姆,暑假的家庭教師,和他所在的派珀學校(私立學校,而且絕大多數學生都是白人)。這些人都是該行業中最好的專業人士,他們對傑克從未有過超越他們身份的舉止。沒有一個人敞開胸膛親熱地擁抱他,但他媽媽讀的歷史浪漫小說中經常會有這種擁抱場景,他也曾看過一些他媽媽常看的小說,想從裡面找一些“熱烈場面”。他的爸爸有時把這些小說叫做“歇斯底里小說”,或者說成是“撕開女人緊身胸衣的故事”。有時傑克站在緊閉的門外能聽到他媽媽充滿諷刺地向丈夫回嘴。他的爸爸在一家“網路”公司上班,傑克能從一列瘦削的剃著平頭的男人當中把他辨認出來。也許能。
傑克並沒有意識到他其實憎恨所有的所謂專業人士,肖太太除外。這些人總讓他不知所措。他的媽媽骨瘦如柴,但人們稱之為性感,她總是和她一些病態的朋友上床。他的爸爸有時候會說公司裡某人做了“太多的可口可樂”。他說完這句話後還總要乾巴巴地笑一下,很快地聞一下自己的拇指指甲。
現在,傑克走在街上了。他在去學校的路上。傑克總是很乾淨,他顯得很有教養,而他的內心十分敏感。他每週去“中城館”打一次保齡球。他沒有朋友,只有些泛泛之交。他從來沒費神去考慮過這點,但這一事實仍然讓他傷心。他不知道或者說不明白自己潛移默化地受著身邊專業人士的影響,也已經或多或少有了那些人的習性。格麗塔·肖太太(要比其他人好些,但是天哪,這最多也只是個安慰獎罷了)能做十分專業的三明治。她把麵包切成四份,而且把周圍的硬邊都切掉,這讓他在課間吃起來就好像他應該在一個雞尾酒會上,一手拿一塊小三明治,一手拿杯飲料,而不是拿著本體育讀物或從學校圖書館借的克雷·佈雷斯戴爾的西部小說。他的爸爸賺大筆的錢,因為他是玩“殺人遊戲”的大師,他總是能比競爭對手棋高一著,將他們淘汰。他一天抽四包煙。他的爸爸不會咳嗽,但他的笑容很僵硬,他總也不會厭倦他的那句可口可樂的笑話。
他沿著街走。他的媽媽給了他坐計程車的錢,但只要不下雨他就步行。他邊走邊晃著自己的書包(有時是他的保齡球包,儘管多數時候它被留在他的儲物櫃裡)。在其他人眼裡,他是個典型的美國男孩,有著一頭金黃色頭髮和藍色的眼睛。女孩們早就開始注意他(當然有她們母親的批准),他也並沒有以害羞小男孩的傲慢來避開她們。他跟她們說話時帶著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專業態度,總是把她們都嚇走了。他喜歡地理,喜歡在下午打保齡球。他爸爸擁有一家生產保齡球館用的自動排瓶機的公司的股票,但是中城保齡球館不用那個牌子。他以為他沒有注意這一點,但其實他心裡是清楚的。
沿街走時他會經過布麓蜜百貨商店,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