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敬堯若真是像傳言的那麼可怕和兇狠,揚州官府又豈能無動於衷?說到底便是樹大招風,沒錢的見到有錢的總是不免酸溜溜陰兮兮的造些謠言,完全的仇富心理。
可是陳睿之很鬱悶,馮敬堯根本就沒空搭理他,更別談支援他在天長做大做強了;無可奈何之下,陳睿之只能忍耐,等候機會,希望某一天,馮敬堯能看在他時常去拜見的面子上給他以幫助和指導。
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陳睿之都快要絕望了,時逢旱災,生意清淡,虧損嚴重,陳睿之想死的心都有了。
世間事往往如此,你以為山重水複,一覺睡醒卻忽然又柳暗花明,幸運之神會在無知無覺之中忽然飛過來親吻你的額頭。
那一天清晨,陳睿之剛攆走幾個靠在牆根無所事事打瞌睡的夥計,他已經瞄了好幾天了,年節下趕人不合行規,但是生意沒有,工錢卻要照付,陳睿之豈能不想點辦法,上工打瞌睡這是最好的攆人滾蛋的藉口,誰也不能說什麼。
就在幾個夥計罵罵咧咧揹著包裹出門的瞬間,陳睿之看見門口停下了一頂黑色的小轎,轎簾子掀開,下來了一個人,陳睿之擦擦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正是馮敬堯。
大名鼎鼎的馮敬堯,戴著黑色的氈帽,穿著普通的衣飾,看上去極為怪異,但是陳睿之一眼便看到了那隻大大的歪到一邊的鼻子,還有那鷹爪一般的手中,握著的一對圓溜溜咔咔轉動的鐵球。
馮敬堯低垂著頭,轉身付了轎資便一頭扎進車行的院子,陳睿之忙上前要打招呼,馮敬堯做了個手勢,直奔屋子裡去了。
陳睿之明白了,馮大善人這是微服來訪,不欲讓外人知曉,於是趕緊會意的揮退幾名圍上來的夥計,一撩袍子追在馮敬堯的身後進了屋子。
馮敬堯開門見山的告訴陳睿之,眼下揚州城中自己有一批貨物需要運出城來,希望陳睿之能幫自己安排人手和車架,並當場掏出三百兩白銀作為酬勞。
陳睿之傻了,這難道是在做夢麼?三百兩白銀,合市價近四五千貫,自己這個車行一輛車的人工加上車馬費用一日不過六百文,這要出車多少次才能賺回這麼多錢呢?雖然生意興隆之時車行全年的收入也在數千貫,但今年生意清淡入不敷出,在這時候的一筆大生意不啻為沙漠中的旅人見了甘露,洪水中的溺者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驚喜還不止這些;馮敬堯接下來給了他更大的驚喜。
“陳東家,你不是一直想在天長縣成為商家第一人麼?辦妥了此事,老夫遂了你的願,出錢出人幫你在天長打下一片天地,以老夫的手段,幫你成為天長小縣商業之首,簡直易如反掌。”
陳睿之差點跪下來叫親爹了。
“但是,你一定要將我這件事辦好,辦利索!我的要求很簡單,第一事情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不能走漏一點風聲,否則便是大禍臨頭;第二、事後也不能留下蛛絲馬跡,貨物要藏匿好,我不親自來取,任何人來查訪你都不能說出來;答應了這兩條,這三百兩酬金,以及日後的交情便都是你的了。”
馮敬堯的語氣雖平淡,但是卻透出一股寒意,這讓處於喜悅之中的陳睿之稍微清醒了些,他忍不住的問道:“敢問馮爺運的是什麼貨物?我也好安排儲存之處,以及車馬數量。”
馮敬堯想了想,終於道:“告訴你也無妨,不過你確定要聽麼?只要聽了,老夫便當你是答應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陳睿之有些猶豫,但是當他的眼光落到桌上的六枚五十兩一錠的銀錠上面的時候,他的目光堅定了。
“為馮爺效勞萬死不辭,即便是……沒有報酬,老朽也願意供馮爺驅使。”
馮敬堯磔磔低笑道:“很好,老夫沒有看錯人,這批貨物便是我在揚州城中囤積的一百八十萬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