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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她就跑了,很快湮沒在夜色之中。我目送著她,麻木了似的,彷彿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另外一個地球的事情,而我僅僅是一個目擊者。

之後,好長時間我都沒有見過她,初戀也就此結束。

哎呀,你怎麼把病房糟蹋成這樣了!是一個尖銳的聲音把我從沉思中喚醒,原來是護士長查房,這時候,從她臉上再也找不出那種溫柔的微笑了。

我的牆壁上貼了不少的電影海報,約翰。福特的,今村昌平的,更多的是莎朗?斯通和中山美穗的,都是西西惹的禍,是她找來貼上的,說是養眼。

我告訴你,限你三天之內統統都給我揭下去,護士長就跟法官宣佈判決似的。

護士長和護士長帶來的一班人馬走了,迢迢溜了進來,幸災樂禍似的說:挨批判了吧?活該!

你怎麼這樣啊,見人家挨批評,就像是自己受到表揚一樣,境界太低,唉,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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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迢噓了一聲,示意我把分貝壓低一點,然後一本正經地說:你幫幫我,行嗎?

責無旁貸,儘管說,我回答得相當的仗義,有點疑似老江湖的味道。

這……叫我怎麼跟你說呢,迢迢的表情突然變得豐富起來,五官也妖冶起來,一副做秀的樣子,很超女。

你是不是戀愛了?我高瞻遠矚地做出了判斷。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迢迢真草根,眉眼間居然露出驚訝的神情——我怎麼知道,我怎麼能不知道,一切早就寫在你那春情洋溢的瞳孔裡了,傻子也瞧得出來。

但是我卻故意矜持地說:因為我比你大嘛,這很正常。

是,我是在戀愛……她彷彿怕是洩露自己的什麼秘密似的,吞吞吐吐,羞羞答答,就跟得了禽流感差不多。

跟我說說,你是怎麼認識你的那個情郎的?我問道,還把雙臂鬆鬆垮垮地交叉在胸前。

不是認識了一個,而是倆,她說,

這下子驚訝得是我了:你的胃口也未免太好了吧,不搞是不搞,一搞就成雙成對的。

迢迢正要跟我解釋,門外有人叫她,他趕緊出去了,功夫不大,又匆匆回來了,說我隔壁的女孩自殺了。我說不可能,剛才我還看見她來著。迢迢說她留了一封遺書,在病房裡。

那個女孩挨門挨戶送完生日蛋糕,就穿過長長的走廊,出了醫院,再也沒有回來,而是叫了一輛計程車,這是門衛說的。尋找到她的屍體是在第二天的下午。死的時候剛剛十九歲。

她在十九歲上定了格,不會再大,更不會老,她永遠永遠是十九歲,我不知道是該惋惜她,還是羨慕她。

被開墾的Chu女地

那個女孩的死,給我很大的震撼,震撼的不是自己幹掉自己這件事本身,而是她死的理由。她在遺書上說:病痛她能忍受,不能忍受的是因為服用激素而使自己的形象被糟蹋,她愛自己的形象勝過愛生命。我覺得她活得比我有價值,起碼她心目中有比生命更值得尊重的東西,而我呢,除了命,就不知道再有什麼可以珍惜了。

也許,我真該去信仰一點啥,才對。

不知道拿愛情作為信仰,算不算一種理想和抱負。不管算不算,反正在翩翩第三次來醫院的時候,我們雙雙落入了情網。我吻她時,她說:我們都不是隨便的人吧。我說,我們隨便起來不是人。她就狠狠地咬了我舌頭一下。那個吻,我恐怕一輩子都忘不了,一直吻到兩個人都跟支氣管炎患者一樣哮喘起來為止。

事後,我們兩個為先誰吻得誰辯論了很久,始終沒個結果。我恍惚記得她進屋來就問我,她有什麼變化沒有,我說沒有,她說你再仔細看看,我就又仔細地看了看她緋紅的小臉,好像一朵盛開的玫瑰一般,等她揭開謎底說她的變化是她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