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在不言中”的境界很美妙,但是我還是不喜歡《影梅庵憶語》,手澤味道太重,把玩的手勢太顯了,賞玩之物反倒淡出了。他不停地在那裡說“姬什麼什麼”,但是最後都事關他自己,她好像只是個重量級的粉絲,及被他回憶壓扁的抒情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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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
喜歡薄荷的氣味。線形的、凜冽的寒香。讓人想起:刷過牙的吻,雨後的玉蘭樹,還有四川的那些雪山下的海子。買薄荷糖都買最強口味,號稱冰點的那個系列。入口時,辛辣不能言語的感覺,很爽。還有吃糖以後,不能呼吸,吸一口氣都會囟門疼痛的感覺,也很爽。我總是隨身帶一個小鐵盒子,裡面裝著薄荷糖。在茶社的時候喜歡點薄荷茶,另外再要一杯冰塊,喝到一半時丟進去,綠意盎然,好像杯底匍匐著一個熱帶雨林。很奇怪,自己在家裡,用藥店裡買來的薄荷,就只能衝出褐色、滋味曖昧的玩意,像是走到半路的中藥,然後才想起它確實也是一味解熱怯溼的藥材。
小說裡寫到薄荷的很少,沒有咖啡、茶、紅酒和檸檬水的出場頻率高,除非是東南亞或香港小說。亦舒筆下有個滿讓我難忘的場景,是男女主角離婚後,在山頂喝薄荷茶,剛下過雨的紫藤花架下面,惆悵舊情如夢。喝透心涼的薄荷,滿應景哈。甜是一種清淺的味道,薄荷可以使之層次豐富,結婚時發的喜糖,就是徐福記的薄荷巧克力。蜜裡調油多乏味,又甜又辣,不是更有甜趣麼。
喜歡薄荷的還有一個車前子,小時候他家天井裡種過貓薄荷,他喜歡拿玻璃杯衝薄荷茶,然後細觀茶色。推算了下,老車同志年幼時,該是*時期,所以用的玻璃杯是印著鍊鋼工人的。在文章裡他寫過“工人師傅的臉都給印綠了!”我覺得他一定是心性調皮,特別留戀細節的小孩。呵呵。汪曾祺也言及過薄荷,是在越南吃魚片,哈哈,那邊人常常是生食伴點薄荷就吃,吃一口魚,含一片薄荷去前味,然後再用清淨的舌尖去品下一口,這個薄荷好像逗號的用法一樣。
小熊寶寶出過一個系列的香水,好像有檸檬和柑橘,但是一直沒有等到薄荷的。不過,香水裡加薄荷的很多,塗在面板表面,會有陰涼的感覺。這個夏天,因為雨水多、溼氣重的緣故,蟎蟲橫行,全身都起了過敏性皮炎,累累的紅疙瘩,視之可怖。唯一可喜的是,藥膏也是加了好多薄荷的,抹在身上有涼意。我媽又貼了傷溼止痛膏,現在,家裡空氣裡都是薄荷的森然味道,像是一箇中藥房似的。薄荷味的作家有庫切、奈保爾和毛姆。精確的辛辣,低溫,一口斃命的*,魯迅是薄荷藥膏。張愛玲是薄荷茶。亦舒是薄荷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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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讀書
不曉得別人怎麼處理冬天夜讀的問題?我專指長江中下游地區。夏溽暑,冬酷寒,還沒有室內暖氣。看看朋友們,也是十八般武藝上陣。腳踏暖腳寶,身披嬰兒毯,懷揣熱水袋。去年,在網上看中了麥考林的小炕桌。哦,實物為一短腿木桌,可以放在被子上,攤電腦和書本於其上,還附有水杯座和小雜物抽屜。彼時我正好身懷六甲,大肚磐然,根本塞不進去,計劃就擱淺了。今年再去訂購,只有塑膠製品。本來線條就冷硬,再加上塑膠的清寒,望之就不可親。超市也有類似款型,無奈木工粗劣,吾所不取。
夜看古人書,突發奇想,在沒有空調和電暖器的古代,讀書人是怎麼辦的呢?唐宋之前,臥具尚未盛行,印刷術也未普及,書是一卷一卷的,讀書都是憑几翻閱。在《古詩文名物新證》裡,發現一款臥讀書架,形制類似於麥考林小桌。但不是放在被子上方,而是在一側,就是一個T字型的木架,上端可以把卷牖的兩端開啟,固定,看完一卷,再換下一卷,免雙手展卷之累。妙極。不過,從“席”上,引頸扭頭讀書,長時間保持這個姿勢,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