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而沒有熱度,遠處的山似乎有一層薄霧一樣的綠意,窗外,是蓓蕾點點的迎春花。
自從虹兒被紀公子派人劫回來,她大病了一場,痊癒後,一把火燒掉了所有端王府的衣物首飾,發狠的洗了好多遍身子,就隻字不再提以前的事,沉靜而寡言,每天素衣簡服,脂粉不施,安安靜靜地陪伴若水、照顧小翼兒,一幅心如止水的樣子。
若水和田玉蓮怕勾起她的痛心事,從來不敢提及分毫,只對她百般體貼憐愛,希望時間可以慢慢沖淡過往,讓她一點點走出陰霾,恢復舊時的活潑歡樂,哪怕就是對生活能提起一點興趣,她們心裡也好受些。可是整整一個冬天了,虹兒一直如此,好像早春明媚的 陽光,不能讓她的心溫暖分毫。
若水看著面色平靜無波,低頭專心做活的虹兒,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一個女子能在那種打擊和屈辱堅強地活下來,已經是很不容易了,還能要求她像以前那樣單純開朗?
可是,她青春妙齡、俏麗可人,難道這一生一世就要這般心如死灰、消磨餘生?
有些壓在心裡很久的話不得不說,她艱難地開口了:“虹兒,其實那件事過去很久了,你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就當自己做了一場惡夢,你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很長,總這麼把跟自己過不去也不是回事!”
話剛說完她就後悔了,這不是生生地揭開虹兒的傷口嗎?可是如果不揭開,一直藏在心底最深處,隱隱地流血作痛,卻一直不能痊癒,不如把它揭開,狠狠地痛一場,然後永遠癒合。
虹兒騰地站起來,臉色蒼白如紙,彷彿快要暈倒,她大口地喘息幾口,然後奔進廂房掩了門,不肯見任何人。
若水站在門口,眼淚一滴一滴地掉下來,她輕輕的拍拍門,哽咽著喊了一聲:“虹兒!”
裡面沒有任何聲響,若水自顧自說著:“我知道你不能釋懷往事,我也不知該如何解你心結。我先要謝你受了這麼大罪還能撐著活下來,讓我能再見到你、照顧你,不至遺憾終生!道理人人都懂,我不想說,只求你多愛惜自個的身子,不要因為被惡狼咬了一口,就一輩子跟自個過不去!”
虹兒仍然沒有開門,只聽到裡面輕輕的啜泣聲,田玉蓮進來了,看到靠在門上流淚的若水,上前拍拍門,喊著虹兒,卻仍然沒有人答聲。
只得對若水說:“別哭了小姐,虹兒心裡難受,讓她一個人靜靜,等會就好了!”
若水淚流滿面地搖搖頭:“我怕她一輩子也好不了,一輩子也走不出來,一輩子都是如此!”
田玉蓮勸不下她,又拍拍們對虹兒說:“你是被那些個壞女人下套害的,她們遲早會遭到報應,你這做不是更遂了人家的意麼?你不在的時候,小姐提起你就難受,天天盼著你回來,盼著你能在她身邊,讓她日日看顧你,可你回來以後。卻一句多餘的話也不和我們說,不肯出門不肯見人,更不許提起公子。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極了,卻不知道我們比你更難受!你出來看看,小姐都哭成啥了?她的身子已經那麼笨了,你忍心嗎?”
可是虹兒依然不理不睬,田玉蓮急得說:“你可是怪小姐連累你?還是後悔護著小姐了?要不然今天生兒子做姨娘的就是你!侯府的姨娘比小戶人家的正室還要風光呢!”
門猛地開了,虹兒撲出來,一頭紮在田玉蓮懷裡,喊著:“虹兒一輩子也不會後悔!要了虹兒的命也不後悔!奶孃不許這麼說虹兒!”
說完失聲痛哭,若水從後面抱住她:“虹兒,你要難受就好好哭一場吧!把所有的委屈和難受都哭出來,然後就讓它永遠過去,我們還像以前那樣!”
虹兒抬起頭,淚眼迷離:“小姐,這件事一輩子也不會過去,虹兒永遠忘不了受過的侮辱,我已是不潔之人,我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