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不相干的官員們散去,吳節這才朝那郎中一施禮:“大人,吳節。順天府舉人,家住……”
那郎中苦笑著連連擺手:“不用說了,你姓甚名誰。家住那裡,又要參加來年春闈一事,京城之中,誰人不知。若本官不給你將名字寫上,豈不要被士子們一人一口唾沫噴死?這就登記吧!”
吳節心中一鬆,又想起上次在這裡時所受的刁難,故意笑道:“大人,吳節可和公文執照上所寫的相貌不一樣啊。”
郎中:“人少年時。容貌改變極大也是有的,不能因為這一點就不讓人家報名,壞了國家輪才大典。這一點。卻是本官的不對,吳節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說完話,他飛快地將所需的文書填好。尷尬地遞給吳節。
“如此就多謝了,吳節告辭。”接過郎中手中文書,吳節瀟瀟灑灑地出了門。
看著他的背影,郎中又苦笑地搖頭:小閣老你這乾的什麼事兒啊?你丟人不要緊,別把我也給牽扯進去啊,弄得我都快千夫所指,成為妒賢忌能的典型了。以吳節如今的名氣,誰能擋得了他的路?還好,徐閣老給了一個臺階,否則……
是的,就在昨天,當朝次輔徐階突然來到禮部儀制清吏司說,經過內閣商議,由他徐階主持今科春闈。因為考生的報名、稽核都由禮部儀制司負責,就過來看看他們準備得如何了。
這個郎中自然是小心地彙報半天,徐階聽問之後,用看似無意的語氣問了一句:“今科參考的舉人中可有出色之人,我等為國舉才,務必要作到野無遺賢,這才不辜負天子和朝廷的厚望。科舉一物,關鍵是要做到公開公正公平,不過,也不是你名氣大就一定能中的。比如當年的唐伯虎,雖然是解元出身,可上了會試考場,一樣名落孫山,顏面盡失。”
“有唐寅的前事在前,許多有名望計程車子在沒有十足把握之前,都不肯到考場來冒這個險。又或者,已經有了舉人功名,悠閒地做著他的山人,放出話來說志在山林,不屑功名,反將名氣炒得更大。”
“依老朽看來,名氣越大的人,越應該來參加考試,也免得說朝廷取士,選拔不出真的人才來。”
徐閣老一番教導,這個郎中自然是隻有洗耳恭聽的份。
徐階話音一轉:“最近吳節的名頭極響,震動九城。他又是新科解元,想必也會來參加會試的。若不來,也學那些山人沽名釣譽,傳了出去,對朝廷的名聲不好。對了,他來報名沒有?”
郎中這才知道徐閣老今天專為吳節而來,顳顬幾聲:“還沒來。”
“咳,這個吳節。”徐閣老不住嘆息:“說起來,他也算是老朽的門人的門人,就是少年得志,太驕狂了,真應該放在科舉場上磨練磨練。”
既然有徐閣老的話在,今天吳節又來報名了,這個郎中自然是借勢將此事了啦,算是落了個皆大歡喜的局面。
至於小閣老那裡該如何交代,有徐階的話在,自不用怕。
再說,現在的小閣老輸得灰頭土臉,哪裡還會有心思來給吳節添堵。再若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下去,丟的人更大。
作為一個內閣輔臣,基本的體面嚴世藩還是要的。
否則和市井潑皮又有什麼分別?
……
此刻,徐階正坐在嚴世藩的書房裡,默默地捧起小閣老的那本詩集讀起來。
書房門口,徐汀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裡,小心侍侯。
徐階這次是借看望孫女的由頭來到嚴府的。
他與嚴世藩已經有六七太內沒見,今天一看到這個飛揚跋扈的小閣老,卻大吃一驚。
嚴世藩老了一圈,面容憔悴,頭髮散亂,嘴角也起了一顆大燎泡。
第二百八十五章主考官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