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性的大人物。章太炎認為“士、事、史、吏”等本都是一回事。王國維說,史與事相同,殷墟卜辭作“卿事”,經傳作“卿士”,其實是相同的。“是卿士本名史也。”“尹”與“史”也是一回事,“尹氏之號本於內史”。“史手執簡形”,又是最早壟斷文字的人物。此外,如卜、宗、祝等等,都是當時異名而同實的僧侶貴族。
這就是說,與物質勞動同精神勞動的分離與適應,出現了最初的一批思想家,他們就是巫師,是原始社會的精神領袖。也正如馬克思說的,“從這時候起,意識才能真實地這樣想像;它是某種和現存實踐意識不同的東西,它不用想像某種真實的東西而能夠真實地想像某種東西”。“在這個階級內部,一部分人是作為該階級的思想家而出現的(他們是這一階級的積極的、有概括能力的思想家,他們把編造這一階級關於自身的幻想當作謀生的主要泉源)。。。。。。”中國古代的“巫”、“尹”、“史”正是這樣。他們是殷周統治者階級中一批積極的、有概括能力的“思想家”,他們“格於皇天”,“格於上帝”,是僧侶的最初形式。他們在宗教衣裝下,為其本階級的利益考慮未來,出謀劃策,從而好像他們的這種腦力活動是某種與現存實踐意識不同的東西,它不是去想像現存的各種事物,而是能夠真實地想像某種東西,這即是透過神秘詭異的巫術##宗教形式來提出“理想”、預卜未來,編造關於自身的幻想,把階級的統治說成是上天的旨意。“自古帝王將建國受命,興動事業,何嘗不寶卜筮以助善。唐虞以上,不可記已,自三代之興,各據禎祥。”這也恰好表明,“唐虞以上”的原始社會還不好說,夏、商、周的“建國受命”的建立統治,則總是要依賴這些“巫”、“史”、“尹”來編造、宣傳本階級的幻想和“禎祥”。
這種“幻想”和“禎祥”,這種“真實地想像”即意識形態的獨立的專門生產,以寫實影象的形態,表現在青銅器上。如果說,陶器紋飾的制定、規範和演變,大抵還是尚未脫離物質生產的氏族領導成員,體現的是氏族部落的全民性的觀念、想像,那麼,青銅器紋飾的制定規範者,則應該已是這批宗教性政治性的大人物。這些“能真實地想像某種東西”的巫、尹、史,儘管青銅器的鑄造者是體力勞動者甚至奴隸,儘管某些青銅器紋飾也可溯源於原始圖騰和陶器圖案,但它們畢竟主要是體現了早期宗法制社會的統治者的威嚴、力量和意志。它們與陶器上神秘怪異的幾何紋樣,在性質上已有了區別。以饕餮為突出代表的青銅器紋飾,已不同於神異的幾何抽象紋飾,它們是遠為具體的動物形象,但又確乎已不是去“想像某種真實的東西”,在現實世界並沒有對應的這種動物;它們屬於“真實地想像”出來的“某種東西”,這種東西是為其統治的利益、需要而想像編造出來的“禎祥”或標記。它們以超世間的神秘威嚇的動物形象,表示出這個初生階級對自身統治地位的肯定和幻想。
昔夏之方有德也,遠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奸。故民人川澤山林,不逢不若。魑魅魍魎,莫能逢之。用能協於上下,以承天休。
以饕餮為代表的青銅器紋飾具有肯定自身、保護社會,“協上下”、“承天休”的禎祥意義。那麼,饕餮究竟是什麼呢?這迄今尚無定論。惟一可以肯定的是,它是獸面紋,是什麼獸?則各種說法都有:牛、羊、虎、鹿、山魈。。。。。。本書基本同意它是牛頭紋。但些牛非凡牛,而是當時巫術宗教儀典中的聖牛。現代民俗學對中國西南少數民族的調查表明,牛頭作為巫術宗教儀典的主要標誌,被高高掛在樹梢,對該氏族部落具有極為重要的神聖意義和保護功能。它實際是原始祭祀禮儀的符號標記,這符號在幻想中含有巨大的原始力量,從而是神秘、恐怖、威嚇的象徵,它可能就是上述巫、尹、史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