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要逃脫此時此刻的危險以及自己心中新產生的一種異樣的不安全感。但是男爵用溫柔的暴力捏住她伸過來告辭的手,吻它,不只是按禮節吻一次,而是吻了四五次,嘴唇從她纖細的指尖一直移到顫抖著的手腕。她感到他硬硬的鬍鬚在她手背上戳得癢癢的,她起了一陣微微的哆嗦。某種溫暖的、令人窒息的感情從手背上隨著血液流貫了全身。恐懼甜蜜地襲來,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頭在發熱。恐懼,這莫名的恐懼現在使得她全身顫慄起來。她急忙從他手裡抽回了自己的手。
“您別走。”男爵悄悄地說。但是她已經匆匆離去了,由於懼怕和紛亂她明顯地手腳慌亂,動作笨拙。她現在心中激動萬分,這正是男爵蓄意造成的,她覺得自己的感情越來越不可解釋了。殘酷得灼人的恐懼在追逐著她,把她抓住,但就在逃開的時候。她同時又為他沒有這樣做而感到惋惜。她多年來下意識渴望的事情,很可能會在這種時刻發生。從前這種豔事她總是在最後關頭把它擺脫開了,可對它的氣息她愛得如痴如醉。是啊,本來是會發生的,這了不起的、危險的風流事,而不是那種暫時挑逗一下的調情。但是,男爵太高傲了,放過了有利的時機。他過於相信自己穩操勝券,不想趁酒後無力的時刻像強盜似的佔有這個女人。正相反,只有神智清醒時的鬥爭和委身,才會激起這個手段光明正大的賭棍的興趣。她是逃不出他的手心的。他看到,她血管裡火辣辣的毒藥使她顫慄了。
上了樓梯,她站住了。她不得不歇一秒鐘。她的神經支撐不住了,從胸口籲出一口氣來,半是由於逃脫了險情而安下心來,半是遺憾。這一切都像一團亂麻,弄得人頭暈目眩,六神無主。她半閉雙眼,像喝醉了酒一樣,在往她的房門那兒摸索,接著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因為她此刻捏到了冰涼的門把。現在她才感到安全了!
她輕輕推門進了房裡,馬上就嚇得退了回來。房裡,在裡邊暗處,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她那興奮的神經劇烈地戰慄了。她正要喊救命,裡面卻傳來一個低微的、睡意很濃的聲音:“是你嗎,媽媽?”
“上帝保佑,你在這裡幹嗎?” 她衝到沙發前,埃德加縮成一團躺在上面,剛從睡夢中掙扎著醒來。她第一個念頭就認為這孩子準是病了,或者是需要什麼東西。
但是依舊睡意很濃的埃德加帶著點責備的口氣說:“我等了你好長的時間,後來就睡著了。”
“幹嗎等我?”
“為了大象。”
“什麼大象?”
現在她才明白過來。她答應過孩子,把所有的趣聞,打獵的事,還有其他冒險的事,統統給他複述一遍,因此孩子跑到她房間裡來了。這單純、幼稚的孩子,他深信不疑地等著她,等著等著,就睡著了。這種放肆的舉動激怒了她,或許她本來是對自己發火,她想大喊大叫來掩飾自己的罪過和羞愧。“馬上上床去,你這個沒教養的野孩子。”她衝著他吼道。埃德加驚訝地瞅著她。幹嗎她對他發火,他可沒惹她呀!他這一瞧,對這個本來就惱火的女人更是火上加油了。“馬上順自己房裡去屍她怒氣衝衝地吼道,這時,她感到委屈他了。埃德加默默地走了。原來他已經疲倦極了,透過朦朧的睡意,他遲鈍地感覺到,他母親沒有遵守自己的諾言,這樣對待他是不公正的。但他沒有反抗。由於睏倦疲乏,他身上一切都是昏昏沉沉的,麻木遲鈍;接著,他非常懊惱,恨自己竟在沙發上睡著了,而沒有醒著等下去。“完全像個孩子。”在重新入睡以前,他還在生自己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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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象(2)
因為從昨天起,他就恨自己的童年了。
小衝突(1)
男爵沒有睡好。在冒險中斷以後上床總是危險的,一夜輾轉反側,壓抑的夢鬧得他沒法安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