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馬上解釋:“老秦最近高升了,他說,過幾天要遍請老同學呢。今天晚上我是替你們打個前站。”
這話的意思就是,今天晚上魏海烽被排除在外了。
魏海烽回到辦公室,坐了一會兒。一天幾乎沒幹什麼就又過去了。魏海烽看看錶,估計陶愛華可能已經回家。他耗了一陣,覺得實在沒意思,不回家去哪兒呢?他聽見其他辦公室裡有吵吵嚷嚷說說笑笑的聲音,但沒有人邀請他。都是一些單身漢,下班沒地方去,泡在辦公室打牌,誰贏了誰請客。跟他們扎堆,顯然不合適。魏海烽只能回家,一個結了婚的機關幹部,如果下班就回家,那麼肯定是在外面沒什麼機會,像趙通達,你什麼時候見人家下班就回家?哪天不是這個請、那個約的,如果沒有人請,沒有人約,那一定是讓許明亮給安排好了。許明亮是個工作狂,專門喜歡下班以後找下屬談工作,談得眉飛色舞,情緒激昂。許明亮發明創造過很多口號,其中流傳最廣的一句就是“不喜歡加班的幹部不是好乾部”。
但魏海烽認為,喜歡加班的幹部也不一定是好乾部。比如他自己,他有什麼必要非得一拖再拖地待在辦公室?他那個工作,上班八小時就足夠了,不用他下班以後再“撲”在上面了。他之所以下了班還待在辦公室,不是因為他一心“撲”在工作上,而是因為他實在沒地兒可“撲”。
這幾天,陶愛華的臉越來越難看。兒子魏陶中考在即,陶愛華四處找人,找人就得說好話賠好臉,想必她好話好臉都給了人家,回家自然就沒有好話好臉了。當然,陶愛華不給魏海烽好臉看,也是痛恨他在面對兒子中考這件事情上的態度,完全聽之任之,好像魏陶考好考壞跟他沒關係似的。這件事,魏海烽不願意跟陶愛華爭吵,魏陶是自己的兒子,當然和自己有關係,而且不是一般的關係,是血緣關係,但再親再近的關係,他也不能變成魏陶,替魏陶考試替魏陶設計人生,那是魏陶的人生,要魏陶自己過的。但這些話,陶愛華三句兩句就給他頂回來:“誰跟你討論魏陶的人生了?我跟你說的是,魏陶的中考,萬一沒考好,怎麼辦?你真就讓他上箇中專讀個技校?”
魏海烽被逼到牆角,說:“就是讀箇中專讀個技校又怎麼了?你不就是讀的中專嗎?”
陶愛華氣出眼淚,發狠道:“所以我才不能讓我的兒子讀中專。我要他上大學,考研究生。”
魏海烽苦笑,自己就是讀了大學、唸了研究生,又怎麼樣?讀了大學、唸了研究生的,多了,有的還不如陶愛華呢,比如他魏海烽,就是如此。陶愛華醫院福利好,工資雖然比魏海烽低,但現在誰靠工資生活啊?再說,陶愛華好歹是個護士長,好些人排不上隊掛不上號,還要求到她。魏海烽是什麼?雖然求交通廳的人很多,但求不到他魏海烽頭上。因此,就人的利用價值而言,陶愛華的利用價值遠遠高於他魏海烽。而且,陶愛華只要身體好,走到哪兒都不怕——一技傍身,怕什麼怕?如果移民加拿大或者新加坡,魏海烽這樣的,人家不見得要,但陶愛華這樣的,搶手著呢。這說明什麼?說明全世界都不缺當官的,當官不算一技之長,但廚師、護士,就算!而且越有錢的人家,越要高薪請自己的廚子、自己的護士。陶愛華醫院的一個同事,辦了內退,到新加坡專門講養生講護理,按小時收錢。魏海烽如果內退了,他講什麼?他有什麼可講的?就是他講,誰又要聽?他是交通廳辦公室主任,辦公室主任是幹什麼的?負責值班、文秘、政務資訊、綜合調研、機要、保密、信訪、檔案、保衛,負責會議的組織工作和接待工作。這種工作,屬於那種你做好了,沒有人注意到,你做差了,大家立刻能找到罪魁禍首的差使。就像防汛,不發水的時候,你清理河道還會有人說你多事,可一旦發了水,是個人就會罵:“那些搞防汛的幹什麼去了?!”
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