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府深右首的青年笑起來,“這話一點兒也不錯,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做臣子已經很不容易,天下又有誰敢做皇帝的朋友?就算兩個皇帝碰巧湊一塊兒,一山難容二虎,交朋友也只是虛與委蛇,做做表面功夫罷了。”
嶽府深斜他一眼,“你不是我朋友?”
“不敢,我只是你的未來妹夫而已。就算你不是皇帝,我也絕不找你這種人做朋友。”
嶽府深目光一冷,“我這種人怎麼了?”
青年答道:“你的心眼兒多得象蜂窩,讓人猜不透,心機深沉又總愛算計別人,是一隻標準的笑面狼。再加上你唯我獨尊、睚眥必報,越瞭解你的人,躲得你越遠。”
嶽府深笑容可掬,“你說我是笑面狼?你不怕我笑的時候咬你一口?”
青年嘻皮笑臉,“你總不希望冰兒做望門寡吧?”
秀士暗為青年捏一把冷汗,他本是擁張那一派的謀臣,被嶽府深看中,結以恩義、委以重任、將之拉攏過來。士為知己者死,嶽府深對他不僅有知遇之恩,本身的才能氣度也令他十分欽佩。他對嶽府深忠心是忠心極了,但時而敬、時而怕的感覺總是縈繞心頭。
他見過西嶽國十來位皇子,唯有嶽府深,才讓他體驗到什麼叫天威難測。
青年的話鋒忽然轉向他,“蔡長史,你說呢?”
秀士一愣,“說什麼?”
“你敢不敢做皇上的朋友?”
秀士真希望自己此刻遠在天邊,他和這位建昌侯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侯爺怎麼陷害起自己來了?
嶽府深的目光也轉向他,“永生,你說實話,朕真的不可交嗎?”
秀士急忙跪倒,“微臣不敢與陛下相交,非關身份地位,也不是性格問題,而是出在微臣本身的心理。微臣第一次看見陛下是在七年前,陛下還沒有被立為太子。微臣一見陛下,就不由得心有所懾,自然而然地屈於下位,就連當時與陛下爭位最烈、氣勢最狂的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他們,見了陛下也似有些畏懼。那時我就告訴自己:此人即是我終身所事之主!只是微臣那時還不被人注重,恐冒然投奔,陛下不受,所以才在四皇子府又待了三年,直到陛下招攬。”
嶽府深笑道:“難怪我還沒說要給你什麼待遇,你就答應過來,原來你早有此意。”
他笑語和善,蔡永生卻出了一身冷汗,聽出皇上對自己有疑心,急忙叩首,“陛下招攬微臣正合微臣心意,本來微臣打算即使只做個謀臣,也要歸入陛下府中,不想陛下竟以臣為心腹,言聽計從,微臣怎能不感激涕零、盡忠報效?”他當時還不知嶽府深疑心他,此刻想來,嶽府深在懷疑的同時還敢重用他,驚怕之餘,更是折服,“微臣為陛下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
嶽府深下座扶起他,“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就算你是某位皇兄派來臥底的,我也不怕。除了我,誰還能讓你隨心所欲盡展長才?我那三個皇兄雖然依靠母系勢力,根基穩固,但也因內部關係複雜,千絲萬縷糾纏在一起,牽一髮則動全身,他們縱想改革積弊、任用人才,也會因掣肘在側而無可奈何。”
蔡永生連聲應是,這也是他改為輔佐嶽府深的一大原因,才智高明之士,誰不想做出一番事業?但自古以來投對主人而將胸中所學展於天下的又有幾個?所謂良鳥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就是要找一個能夠發揮所長的環境。
建昌侯安貽新道:“各國各族的使者中,南江國來的是大皇子江祥照、北燕國派來四皇子燕于振,都是當權的重臣,看來這兩國對我國的形勢十分重視,東魯國卻只派了個普通使者,哼,這個朝廷昏庸無能,遲早要被人推翻。”
嶽府深掃一眼桌上的資料,“東魯國內亂頻生,無暇他顧,南江國一向偏安自守,這兩國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