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見到他們倆,不由同時喜極一笑,互叫了聲:“找到了!”說著,他們身法加快,直往這邊趕了過來。
晏銜枚一帶苦兒,人已躍至馬匹前,右手一掣,已從馬側革囊裡掣出了一柄三尺青鋒,那正是他家傳的‘列國劍’。他的‘周遊劍法’已登堂奧。可不知怎麼,小苦兒似極不願與那三人朝相。晏銜枚一手握著小苦兒的手,另一手撥劍時大拇指已壓住鞘上啞簧,‘鏘’然一聲,撥出的直接就是一柄裸劍。他握小苦兒的手卻更用力了些。忽微微張唇,一口氣就向那劍上噴去,只見那劍上青紋一閃,已結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那霧氣轉眼冰凝,卻見晏銜枚不看對方,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如止水,分明已動了調息的定力。晏銜枚生性覺穩,他雖性不愛武,可只要覺得是自己當做也必做的事,卻極肯下功夫。所以他的‘定心’之術雖年紀小小,卻修為極深。那面奔來的三人在奔跑中一見已俱微微一‘哦’,有一人低聲道:“止水凝慮——真不錯,小小年紀,居然已修為至此。”
小苦兒與他心意相通,忽伸指一彈,甲擊劍上,‘鏗’然長鳴。那面那三人已笑道:“苦兒,你該已在外面玩夠了,家裡可還有人等著你了。這次再不能由得你鬧。咱們當時不是有言在先,平時隨你,可只要那‘土返宅、水歸壑’的妖詞一出,你必要回去嗎?”
小苦兒只是搖頭。
那三人道:“江湖上,血雨腥風即時將起,你這次可真不能再浪蕩了。快快快,跟我們走。你不知都有什麼人趕來了,還不快和我回去?”
晏銜枚聽那幾人口吻,似又不似和小苦兒有仇,心下正自猶疑,只聽小苦兒已在他耳邊低聲道:“少爺,我打死了也不想跟他們走的,咱們還是……逃走為上。”
晏銜枚的後背不由就一挺,就待開聲一喝。忽見小苦兒注目遠處,驚叫了一聲:“不好!”
那邊那三人似是早習慣了小苦兒的詭詐,並不回頭去看。晏銜枚卻從聲音裡已聽出小苦兒是真的發急。他一抬眼,尋聲望去,只見那他們本來以為已躲過的白毛風在左道不足數百丈的地方忽又平空地冒了出來,只見一堵雪牆又那麼憑空立起,比剛才所見的聲勢還大。小苦兒天不怕,地不怕,卻也當不得這天地之威。他剛剛逃得性命,怕極了這白毛風,只見他逼尖嗓子一叫:“風緊——你們都要不要命了?扯呼呀!”
他嗓子本尖,那聲音一出口,竟象把這茫茫雪野抽出了一首鞭痕。只聽那突然折返的卷地白毛這時也發起威來,只聽得那千鼙萬鼓、千軍萬馬之聲一起噪響起來。那逼近的三人也猛然一駭,回頭一看,相顧失色。就在這一瞬,小苦兒與晏銜枚雙後一牽,已俱上了馬,小苦兒一拍馬臀,百忙中不忙往晏銜枚座騎屁股後踢了一腿。兩人兩馬順著風勢,已又沒命地逃去。
可這一陣風卻不比剛才。其猛烈疾迅已超過了兩匹馬疲累後的腳程極限。那馬兒似是也知大限將至,雖疲憊已極,不待人催趕,只是亡命地奔著。兩人跑出了不到兩三里地,那風就已追上,把他們同時捲入了一片雪海之中。這時,那天竟不是天了,而是一片雪海,上下左右、前前後後,入眼的只是雪,只有雪,裡面還夾著冰岔兒。兩人似在雪裡游泳已快凍僵的魚,開始還模模乎乎地看得到彼此的身影,可轉瞬就看不到了。晏銜枚與小苦兒彼此大叫,卻全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貫入耳朵眼裡的只有風聲。接著,豆粒大的雪籽兒猛然擊來,打得兩人睜不開眼睛。等睜開時,只見滿天都是白堊堊的,明知對方就在不遠,卻已全不見影蹤。小苦兒與晏銜枚口裡大叫道:“小晏兒”、“小苦兒”,可自己脫口而出的聲音不說對方,就是自己也沒聽到一絲音響。小苦兒只有踢馬疾奔,他還想找到他的少爺,可哪裡看得到一點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