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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部分

說,近兩月來,他每晚都在御書房裡呆到子夜,勸也沒用。而且,前幾天我才聽御前侍衛說,他整晚整晚的咳。除夕那天忽然來了一場大病,就躺倒了,安錯給他熬藥,咳嗽倒不咳嗽,但氣色還是糟糕,今天,是最好的。”

莊期失神半天說:“苦菜葉子是涼性的,恐怕吃了還會咳。”

看過之後,該回皇宮了,莊期欲言又止,將二人送到門外,站在高高的臺階上望著遲衡的背影漸行漸遠。他想起了若干年前,自己在紫星臺前的石頭上,只是無聊地站著,望見了有人從山下爬上來。

莊期一眼就看出那是遲衡。

一剎那,有股無名的欣喜湧上心頭,如那初春的溪流瞬時漲起蔓延過岸邊的草一樣。

但莊期沒有喊出聲,他之看著遲衡一步一步輕快地走上來,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對自己說:“莊期,好久不見!”當時,太欣喜,欣喜到臉龐都是僵硬的,連笑容都扯不住來。那時沒有開口,以後都無法再開口,每一次都是默默地迎接,默默地送走。

遲衡很有心,每一年初九,都不忘來聽他的課,或者看他為學生授課;遲衡也很沒有心,他總是匆匆地離開,離開前是沒有絲毫猶豫的坦然。

莊期想,如果自己是駱驚寒,一定不會讓遲衡生病。

不會讓他覺得冷。

不過,這只是一轉念,莊期匆促地甚至有些惶恐地將這個念頭立刻打消。山下的薄雲悠悠然地起了,悠悠然地縈繞山腰,莊期一擺衣袖,心想,緣起,緣滅,順其自然,既然不是仙,就註定有一些塵緣無法去除,這些,也隨緣。

遲衡的病又足足養了半個月,在一月下旬,才終於緩過勁來。

恰好,石韋回來了。

遲衡將紀策、石韋、岑破荊、駱驚寒叫到御書房裡。岑破荊第一個來到乾元殿,卻見遲衡才起床,眼圈都是黑的,沒說話,先扶著床沿咳嗽。岑破荊極少見他這幅模樣,嚇了一跳,趕緊拿著一杯溫水過來:“先喝點水,有什麼事,不如等你的病養好再說。”

遲衡喝了一杯,把氣順過來。

岑破荊忙活著又是倒水又是吩咐人把藥燉好。遲衡兀自走到鏡子邊,看見一個蓬頭垢面的人,苦笑一下,拿起梳子把頭髮梳了一梳。

遲衡是短髮,幾月不打理,發已過耳,一派頹靡,但也沒什麼可梳的。

何況兩鬢白髮,他閉著眼梳了梳。

半天睜眼,忽然愣住。

遲衡看見恍惚地容越站在自己身後,他一下子握緊了梳子。背後的容越微笑著,掀起了衣裳,露出了龍紋,那龍紋模糊不清,遲衡心口一悸,緊緊盯著鏡子,不敢回頭。鏡中的容越笑得燦爛,放下了衣裳。

遲衡雙眼模糊。

“遲衡,喝點藥,清清肺!”聲音傳來,分明是滿臉遒勁鬚髯的岑破荊。

鏡中的容越消失了,手中的梳子斷了。遲衡苦笑,方才鏡中的情形,是容越最喜歡的動作,他愛在鏡子前看龍紋,他愛炫耀,他炫耀時總是笑得得意忘形。

遲衡回頭:“破荊,去年容越咳得也厲害。”

“他得病那陣?可不是,我還以為他挺不過去了呢,這小子,命大死不了!”

“是啊,他當時一定特別痛苦,但就不跟我們說,還非鬧著去壘州或者什麼地方去。”遲衡低頭笑了,“他以為他走遠了,我就不擔心了嗎?”

“你別操心,容越機靈著呢。”

“他從沒說過,當時龍紋消失時整個面板都像被火燒一樣痛苦,簡直恨不能把這塊皮乾脆揭掉,來得痛快些。”

岑破荊回頭,疑惑:“是麼?他小子當時跟沒事一樣。”

遲衡將斷梳放下露出輕鬆的笑:“還好。”

“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