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唱得極好。”他走下臺階,低頭看著地上的屍體,喃喃道:“不過是演了場弄戲,何必這樣大動肝火呢?”
趙竺禎猛地轉個身,臉色陰沉地盯著他,“蘇公子,你這是煞費苦心地找些優子來消遣我來了?”
蘇回迎著他的目光,沉默稍許,忽然笑了,笑裡竟帶著絲不加掩飾的輕蔑。“怎麼,莫非趙互市監被他們戳中心病,惱羞成怒了?”
他怎麼還敢惹怒他?阿蘅心驚不已。
事實說明,這還只是個開始。蘇回又接著道:“難道不是嗎?趙竺禎,你做商人的時候,風光奢侈,卻也無奈身在末流,無功無名;你恨官,但你又想做官,可即使做了官,那些高官名流也沒有一個看得上你,所以你就更恨官。你藉著財勢欺辱州司、虐待家僕、濫殺戲子,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心中最深處空虛無聊,自卑自賤——”長劍挾著暴虐的殺意朝他揮來,蘇回在尖峰劃破自己脖子之前高聲道:“趙互市監不要忘了,我也是個商人。只有同是商人,才會瞭解你的不甘心,也只有我,才能幫你擺脫這種你已經憎惡之極的處境,給你你最想要的東西。”
趙竺禎止住手,他的臉隱在輪廓形成的陰影中。蘇回低頭側眼一掃,抬手把被劃出裂口的衣襟撫平。
忽而,趙竺禎沉聲道:“你能給我多少錢?”
蘇回笑道:“你要的不是錢。”
趙竺禎道:“那你說,我要的是什麼?”
蘇回並不急著回答,他把一張信帖搭在頸側的長劍上,順著劍鋒推給了趙竺禎。
“這是金部郎中的介紹信。趙市監對自己長官的墨跡總該不陌生吧。”
看著趙竺禎展開信帖,讀及兩行,眼神略有所動,蘇回唇邊出現了意料之中的笑意。“我能拿到朝廷大僚的推介信,自然也能拿到地方長官的任命書。如何,比起金帛美女,這是不是更合了趙互市監的胃口呢?”
蘇回怎麼會不清楚,一個曾經毫無地位可言的人最渴望的是什麼。趙竺禎要的,是徹底擺脫市籍的身份,是進入宦場凌駕人上,是讓今日嘲謗於他的人他朝都來伏低做小。其實早在幾日前他向趙竺禎發去拜帖之時,已經把金部郎中的推介信隨帖附上,只是彼時趙竺禎聽說他是一個商人,便輕慢地把信帖隨手擱置,對蘇回隨後派遣去的下人也敷衍以對,連一點接見的意願都沒有。蘇回這才設此一計,否則,趙竺禎根本連他的話也不願多聽。
至於蘇回和金部郎中的交情,說來也很簡單。那位郎中大人,曾看中他名下一塊市口極佳的地皮,蘇回知曉後便差人將地契送至他府上,分文不受。前些日蘇回告訴他將要去西北經商,他當即寫下幾封親名加印的信函來替他疏通關節,這一路的確為他省了不少心力。
趙竺禎讀罷信,再次用一雙毒辣的老眼上上下下審視著眼前的男人。“你究竟是什麼人?”
蘇回淡淡道:“我是長安來的客商蘇回。為什麼總是有人不相信呢?”
“的確,讓人很難相信。”
蘇回笑道:“可我確實只是個商人,而且是最老實本分的商人了。從頭到尾,我所謀求的,也不過是一點蠅頭微利罷了。”
趙竺禎冷笑:“說到底,你還是要我手上的互市權?”他丟開劍,轉身坐回了原本的位置,“蘇回!我不得不承認,你的話的確是很有說服力,開出來的條件也足夠誘人。可怎麼辦呢,私自通商外夷,到底罪名還是太大。我趙竺禎的膽子小得很,我不願意冒這個險!”
蘇回站在原地,將目光從趙竺禎身上移開,轉移到他身邊一張擺放酒饌的几案上。他在趙竺禎的注視下緩步走到案前,那有一盤醃過的梅子,旁邊還有一小碟用來漬梅的上等的吳鹽。他用手捻起一小撮末鹽,輕輕對擦著手指,雪白細小的鹽粒又從指尖溜走。“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