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正報著弘昭坐在案前講前明的事,正說到明朝宮中從嬪妃到宮女都奢糜成風,一年脂粉就要四十萬餘,弘昭哪裡明白四十萬是多少錢,他連個吃個冰糖葫蘆都不知道要多不文,只拿了自己得的銀錁子去換呢。
胤禛倒有耐性,兩個妞妞也在身邊,趴在桌面上看他拿了周婷案上的細毫在紙上劃拉,先從州府說起,又說到各地年稅幾何,貧家度一年幾錢,富家度一年幾錢,說到後來周婷也湊過去算起帳來,這四十萬的脂粉錢,倒夠一府過一年的。
弘昭雖小,但胤禛抽絲剝繭,一層層的往細了分說,他也是能明白的,正舉著手指頭欲說話,抽抽鼻子抬起頭來。
珍珠剛掀了簾子進來,身上帶著厚厚一層茶香味,周婷一斂從上到下打量她一眼,就衝著胤禛笑一笑:“爺費心瞧著這些孩子。”說著往內室裡轉去,珍珠跟在她身後頭,湊到耳邊說了兩句話,周婷腳步一頓,這才又動了腿往屋裡邁。
珍珠的言行本就如往常不同,胤禛既上了心目光自然跟在周婷身上,見她停下的步子先皺了眉頭,弘昭拉拉他的袖子,他這才又低下頭,又撿了些前明的事緩緩說給他聽:“譬如紅螺炭,所費不菲,只你額娘屋子裡使得,旁人就使不得,可在前明,一年卻以千萬斤計……”
聲音一點點淡下去,周婷抿了嘴兒衝著珍珠一笑,這回子的戲既做足了,就要等著年氏自己鑽套了。
☆、152
周婷沒想著一回就能把年氏拍死;既然她有個未來這樣厲害的哥哥,周婷的計劃自然要更周詳些;不光是在胤禛心底裡頭留下固有印象,叫他一想起年氏來就厭惡的皺眉頭;還得叫外頭那些人都知道,這個年氏是個不安分不講規矩的。
從她進門那天夜裡周婷就開始厭煩起她來;皇家結親前頭都有專門的嬤嬤去教導規矩,她捏著個喜果坐上轎子是什麼意思?從心底裡就沒將自己當成妾?還是從一得著旨意就存了要取周婷還代之的心?
再說的混帳點;這是她想同胤禛一生一世一雙人還是想要關在屋子裡頭作對尋常夫妻?就是周婷前頭那些年也不敢有這樣的想頭;不論是哪一樣,既她存了這個心;周婷也不打算同她客氣,這個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燈,尋常人許還裝一裝小意,譬如宋氏,不管心裡存著什麼想頭,到了周婷面前那就得乖乖順著她的話頭,揣摩著她的心思來辦事兒。這個年氏連裝都懶得裝,也不知是從哪兒來得的底氣。
這些日子周婷也沒少打聽年氏在家時的情狀,單看年家把她送出門的樣子就知道她並不得寵,可週婷深知胤禛將來是要當皇帝的。
一入了宮門什麼事就又都變了個樣兒,在家不得寵的庶女,有了皇帝女人這個頭銜就不怕家裡頭人不上趕著巴結,她如今已是側福晉了,等入了宮說不定就要晉妃位的,除非是她的名聲壞個徹底。
糟糕到上頭人全都知道了,到時候哪怕年家要往她身上使力也要觀望觀望,掂量看看這個庶女有沒有價值,上頭這些人又願意不願意看著她晉位。
頭一個不同意的就是德妃,周婷心裡唸了一聲佛,若不是德妃堅定的站在她這邊兒,她哪有如今這番光景。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就是現代遇上這樣的婆婆也是福氣,周婷既得了她的好,就唸她的情,總不叫胤禛同胤禎生分了就是。
周婷懶洋洋靠在大迎枕頭上,珍珠坐在榻上,把年氏的情狀一點點細細分說,周婷的目光落在簾子外頭漫不經心的點點頭。
到了這地步,年氏的反應已經不在她的考慮之內了,除非她敢一頭撞死以證清白,不然那宅子就是個鐵桶,那名聲按到她頭上再別想著那麼容易就能拿下來,她想訴委屈也得找得著人才是,如今求告無門,可不是周婷說什麼就是什麼。
也是那拉氏的底子打得好,她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