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下了少年的要求,又和濮王妃說了一會兒話,便起身回宮了。
濮王妃沒有挽留她,倒是那位少年將她送出了府,道:“如此便多謝公主了。”
太平留意到,他對自己的稱呼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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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隆隆地駛進皇城,直往大明宮而去。
太平倚靠在車廂裡,閉著眼睛,神情有些疲憊。昨天蕭晊對她說,因為她是太平公主的緣故,所以兵部和吏部裡的事情有些難辦,甚至連御史臺都橫插了一腳,彈劾她的摺子能從長安排到洛陽。這半年多以來,她之所以安然無恙,是因為皇后將摺子扣下來的緣故。
所以少年的事情,也要徐徐圖之才行。
想到此處,太平又感到頭疼了。
如果她不是公主,甚至如果當初她的男裝沒有暴/露,事情都不會像現在這樣為難。公主的身份給她帶來了諸多便利,也給她帶來了諸多的不便。例如她需得時刻謹言慎行,例如她不能隨意出入衛府,例如她的一舉一動,都有禮部和宗正寺時時刻刻盯著,不容她出任何差錯。
如果現在是二十年後,甚至是十年後就好了。
等到那時,她斷然不會有這樣多的限制,也不會有這樣多的煩惱……
馬車隆隆地駛過了承天門街,從左右武衛府的中間穿堂而過。太平心神一動,不知不覺地掀開了車簾,朝右武衛府的方向望過去。今天是休沐日,衛府裡冷冷清清地沒有多少人,唯有兩個侍衛百無聊賴地站著,和門口的石獅子一同守門。她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便將簾子放下來了。
今天早晨,宗正寺給她送來的冊子裡,沒有薛紹的名字。
她不知道其中出了什麼差錯,或許這與自己的名聲有關,又或許這不過是個巧合。阿孃昨日對她說過,今天晚上會到她宮裡來,親自陪她挑選駙馬。或許她可以藉機問一問阿孃。
太平思量停當,便靠在車廂裡,闔眼小憩了一會兒。
等她回到宮裡,已經是黃昏時候了。
宮娥們提著食案,在太平面前整整齊齊地擺開,但太平卻沒有絲毫的食慾。她抬箸用了一些,又取過手邊的冊子,仔仔細細地翻看了一會兒,確認其中沒有薛紹的名字,便丟開了。
事情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公主很苦惱,苦惱地捏著筷子,將盅裡的羹湯攪了一圈又一圈,直攪得那盅湯變涼了,都想不出是哪裡出了差錯。她放下羹湯和筷子,揮揮手讓宮娥們退下,枕著自己的胳膊發呆。
事情到底是哪兒出了差錯呢?
她想起自己前世的前世,還是個大明宮裡嬌生慣養的公主。母親讓她挑選駙馬,她便爬到高高的皇城上,指著城牆下的少年郎君笑道:“我要他做駙馬。”
那時薛紹不過十七歲,剛剛被擢升三級,緋袍加身。
十五歲的公主跑去求了紫袍玉帶,又跑去給自己揀了些叮叮噹噹的小玩意兒,便把自己嫁了出去。那一年的長安城,十里紅妝,赫赫揚揚,連阿孃都禁不住在感慨,那是實實在在的盛況。
但事情怎麼會變了呢……
太平捏著那本薄薄的冊子,將裡面的男子翻來覆去地看了許久,試圖找出一些端倪來。漸漸地,她還真發現了一些不妥的地方。這些男子大多出身不凡,父祖不是六部主官,就是一朝宰相。但薛紹他……他以門蔭入仕的時候,可是實實在在的武官啊!
她心中微微一動,丟開冊子,下榻去找皇后。
但還沒等太平收拾齊整,皇后已經帶著兩個女官進來了。今天皇后氣色很好,眉梢也隱隱帶著幾分笑意,像是碰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太平捏著那本冊子,伏在皇后膝前道:“這些男子,我全都不喜。我想自己再擇一位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