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熱河禁軍之中有限的騎兵,雖也有自己的防區,但更多是作為機動,以備有什麼緊急的事情發生。
關卓凡的西營馬隊也是如此。每天例牌巡邏,輪班休息,每三天去向駐紮在五里外的佐領福成安報告一次,除此之外,別無他事。曹毓英也再沒有派人來找過他,這麼連著十幾天下來,心都懈了,日日睡到十點來鍾才起,倒是比在京城裡閒適多了。
到了臘月二十三這一天,乾脆一覺睡到晌午,才懶懶地起了身。在帳中用過了飯,踱步到了帳外,看著營中的司務給士兵造帳發錢——小年夜,照例加發三兩銀子的恩餉。
正在無聊,忽然聽到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接著便有一匹馬衝入了營中,馬上那人卻是上次陪關卓凡去紫春館的穆寧。還沒等馬停穩,他就滾下鞍子,大叫:“帶馬,拿傢伙,咱們讓人給打了!”。
營中頓時大譁。步軍統領衙門的兵,平素裡橫行慣了,只有欺負別人,沒有被別人欺負的。現在聽說被人打了,那還了得?登時便有不少人掛了腰刀,衝到馬槽邊去帶馬。
“都站住了!”大吼一聲的是丁世傑。他喝住了這些兵,看著關卓凡,等他的指示。穆寧這才看見站在帳前的關卓凡,連忙跑過來,氣急敗壞地說:“關老總,張校尉他們跟人動上手了,對方人多,再不去就來不及了……”話還沒說完,關卓凡掄圓了巴掌,一掌扇在他的臉上。
“穆老總,”關卓凡臉色鐵青,冷冷地說道,“你先醒醒。”
第二十八章 關千總的法度 (二更)
“關三,你這幾個兄弟,手底下還真硬。”老蔡笑著說,“咱們十幾個人打他們,居然也沒賺到什麼便宜。”
“我們步軍衙門,原本吃的就是街面兒上的飯。緝捕彈壓,要是手上沒有活兒,怎麼混?”關卓凡見老蔡和老阿兩個,總是不自覺把自己歸到驍騎營那邊,因此有意地在言語裡劃清界限,不然自己的部下會生出意見,“不過終究是馬隊,論到野戰的功夫,就沒法跟你們驍騎營相比了。”
這句話把兩邊的人都捧了捧,於是大家一笑,說起剛才這場架,果然就是因為爭一副靠窗的座頭,互不相讓,這才動手起來。老穆比較機靈,見自己這邊人少怕要吃虧,便溜出來,狂奔回營去搬救兵。
“兩位大哥,別盡是說我了,這麼久沒見,你們的品秩,也都升了吧?”
阿爾哈圖聽見這話,笑笑沒言聲,蔡爾佳面上卻露出憤憤之意,說道:“不怕你笑話,升了個球!打完八里橋那一仗,咱們就重編在第三佐了,那個佐領勒保,竟不是個人養的,除了老阿的驍騎校,是原來勝大人許下的,他勒保不敢昧了之外,別的,一概要錢!有錢就能記功,沒錢,你就玩蛋去。”
關卓凡見他竟敢公然辱罵自己的佐領,便知道這十幾個人,多半都是他倆的鐵桿弟兄。心裡一動,面上不露聲色,笑道:“這世道,也真是沒辦法——那多少塞他點錢也就是了。”
“嘿,幾十輛銀子,人家還看不上!關三,你在步軍衙門,還有些油水,我和老阿你是知道的,就靠一份幹餉,哪有錢塞他勒保的屁眼兒!”
老蔡罵得粗俗,關卓凡不擅此道,笑了笑沒說話,張勇卻忍不住接上了話頭:“這種人,就該操他娘!”
老蔡還是七品,張勇卻是從六品的委署校尉,因此他原本看張勇有點不順眼。現在張勇這一罵,卻罵進了老蔡的心裡,頓時大起知己之感,連連點頭:“對對,操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