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桌子,作色道:“你們八個,任意妄為,想一手遮天,掩盡天下人的耳目麼?“
“臣等不敢,可也請太后不要違了祖宗的家法!”肅順乾脆大聲咆哮起來,“國家大政,自有顧命大臣尊遺命辦理,這就請太后用印罷!”說完,杜翰向前一步,將那張寫好的諭旨,遞了過去。小皇帝本已被肅順的咆哮嚇得不行,又見杜翰一副要逼上來的樣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把慈安太后身上的紗袍都尿溼了。
慈禧太后氣得雙手發抖,顫聲道:“好……好……我給你用印。”不但不接杜翰手裡的諭旨,反而拿出董元醇的摺子,目視慈安,兩人用各自的小印,在奏摺的一頭一尾按了一下。慈禧拿起摺子,將手一揚:“拿去,董元醇的摺子,我們姐妹準了!”
一場爭鋒,劍拔弩張到了這樣的程度,已經沒有了迴旋的餘地。沒想到肅順忽然嘆了口氣,聲音軟了下來,指了指擺在一旁,專用於盛納奏摺往返的一個黃色盒子,垂首道:“太后既然發還摺子,該當裝在黃匣子裡,著人送回軍機,臣等再遵旨辦理。”
說罷,行了禮,帶同其他的顧命大臣,居然就這麼退了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兩位太后,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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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元醇的摺子,被裝在黃匣子裡,由內奏事處派太監送回了軍機處,兩位太后,則坐在西暖閣內,惴惴不安地等著結果。
在奏摺上直接矜印,雖然不合體例,但亦可以視為特殊情況下的一種變通,表示全盤接納奏摺中的所有提議。這原本是慈禧太后所準備的最後一手殺招,卻在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交鋒之中,提前使了出來。
“妹妹,你看他們會遵旨辦理麼?”慈安太后問完,自己倒先搖了搖頭,“這也未免太容易了吧……”
遵旨辦理,等於是接受垂簾聽政,以肅順的桀驁不馴,怎麼會有這樣的好事?慈禧也猜不透肅順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想一想,說道:“戲詞裡不是有麼?‘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咱們且等著,看看他們要做什麼。”
這一等,直到用過了午膳,仍沒有信兒。兩位太后在廊下說著話,都覺得詫異,忽然見安德海一路小跑,穿過院子,到跟前磕了一個頭,氣急敗壞地說:“主子,出大事了!”
慈安太后幾乎承受不了這樣的驚嚇,手揪著心口,面色變得慘白。慈禧的心,也是劇烈跳動起來,總算強撐住,罵道:“混賬東西!連怎麼給主子回事的規矩,都忘了麼?”
安德海這才驚覺到自己的失態,俯伏在地,狠狠給了自己一嘴巴,連聲罵自己:“小安子該死!小安子該死!”
“到底是怎麼啦?”
“內奏事處的老沙剛才跟我說,送到軍機處的黃匣子,到現在都一直沒開啟……”
“什麼?!”慈禧跟慈安都盯著安德海問,“哪有這樣的事?”
“端華……鄭親王說,既然太后拿顧命大臣不當一回事,那還看……看……看個屁。”
“你是說,軍機上不辦事兒了?”慈安太后失聲道。
“反正軍機章京們,都是閒坐在屋裡……還不止是這樣兒,”安德海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慈禧,才接著說道:“黃起忠跟我說,宮門外的戒衛,增加了一倍,太監出入,都要搜身,說是不許片紙出宮!他怕驚嚇了太后,沒敢來回。”
這一回,就連慈禧的臉,也變得刷白。她咬著嘴唇,看了看慈安,才道:“小安子,跟我們進屋。”
進了西暖閣的內室,慈禧拉著慈安坐下,小聲道:“姐姐,我要找一個人,你別問我為什麼,總之我有我的道理。”
交待了這一句,轉頭對安德海說道:“到如意洲,去找他!”
“嗻!”安德海自然知道她要找誰,忙道:“請主子示下,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