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讓奴才帶一句話,說要恭請太后斟酌——‘小不忍則亂大謀,退一步海闊天空’。”
“哦——”兩位太后,不約而同的說了這個字,似乎都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然而心中所想的,卻大不相同。
慈安太后從話裡聽見的,是“忍”,是“退”,這跟她自己的意見,相差彷彿,因此點了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而這句話在慈禧聽來,就完全不一樣了,大有深意在內。她所聽見的,是小忍了以後,就有“大謀”,退一步之後,就可以“海闊天空”,也就是說,他在外面一定已經有所籌劃,雖然還不能知道是什麼安排,但已令她心安之外,更增期待。
安德海又跪前一步,用極小的聲音說道:“他還說,欽差大臣勝保的兵,明天就可以到熱河,替兩位太后護駕。”
“啊?”兩位太后驚喜之下,霍地站起身來。慈禧忽然明白了,關卓凡不是去“帶兵拉練”,而竟是去搬勝保這一支兵了!
“恭親王已經以恭辦喪儀大臣的身份,請謁梓宮!”安德海繼續說,“關卓凡說,王爺準定月內可以到熱河!”
滿天的愁雲慘霧,忽而變作雲淡風輕!訊息來得太多,太好,讓兩宮太后幾乎無法承受,多日的委屈,化作淚水奪眶而出,淚眼朦朧之中,心意相通,對視一眼,各自取出玉印,在杜翰所擬的那道諭旨之上,輕輕一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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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宮太后低頭了!
內奏事處的太監,和軍機處的章京,開始大忙特忙起來,積壓了四天的各類文書,不是開玩笑的。
軍機值廬之中,顧命大臣們,紛紛額手相慶,喜不自勝。端華興高采烈地嚷嚷著:“老六,還是你這招厲害!就連西邊兒那麼扎手的一位主,到底還是讓你給馴服了。”
這句話,已經跡近大逆不道,但大家高興之餘,都沒在意,只有肅順陰沉著臉,不說話。
“雨亭,怎麼了?”載垣拍拍肅順,“我看你有心事似的。”
“我是有心事,”肅順點點頭,不疾不徐地說,“都象你們這個樣子,我看得算算咱們上菜市口的日子了。”
屋內的諸人一時都沉默下來,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事不能算完!”肅順搖著頭說,“這一回是咱們贏了,下一回要是還這樣,怎麼辦?回京以後,要是還這樣,又怎麼辦?”
“雨亭,你的意思是說……”
“趁熱打鐵!藉著這一次的機會,把規矩給她們兩個定下來。”肅順眼中閃著陰鶩的光,“讓她們看摺子,原本就是多餘的事,以後沒有這一說!至於她們手裡那兩方印。。。。。。”
眾人都把心提起來,不知道他要採取什麼樣的舉措。
“收!”肅順一揮手,斷然道,“交司禮監保管,每次用印,照常記檔,知會她們一聲就是了。”
即使是肅順的死黨,聽了這話,也有驚心動魄的感覺。“御賞”和“同道堂”這兩方玉印,是大行皇帝當著滿屋大臣親貴的面,賜給現在的兩宮太后的,說收就收,這能成嗎?
“雨亭,這……這不成謀反了嗎?”怡親王載垣嚅囁半晌,終於還是把這句話問了出來。
“這不叫謀反!”肅順理直氣壯地說,“顧命大臣,奉保幼主,不能事事被太后掣肘!現在的事,就得咱們說了算,等到將來皇上長大了,自然要歸政給他。”
端華也提出了一個疑問:“老六,你說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