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女人,這裡又不比宮內,在兵戈之中驟然遇到危機,到底還是缺乏處置的經驗,一時之間,都有六神無主的感覺,只好把希望寄在景壽的身上。
然而景壽亦沒有這份急才,正在全無主意,汗如漿湧的時候,忽見後方塵土飛揚,又有一支馬隊,蹄聲如雷,向著御駕的方向疾馳而來。
“步軍馬隊,奉旨護駕——!”關卓凡帶隊一路捨命狂奔,終於趕上了車駕,遠遠地便喊出這一聲,一則是要先聲奪人,二則是給要御駕之中的太后一個心安,三則是要告訴御駕旁的侍衛和官兵,我關卓凡是來保駕,而不是來劫駕的。
“是關卓凡!”轎廂中的慈禧,象劫後餘生般,一把握住慈安太后的手,“這下可不怕他了。”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勒保。他見了對方馬隊卷地而來的聲勢,臉上微有懼色,凝神戒備。
“景公爺!”關卓凡馳到面前,見了景壽,在馬上行了一個軍禮,轉過馬頭,打量著勒保和驍騎營的兵。
雙方各有幾百騎兵,相隔著數丈對壘,氣氛一時緊張得令人窒息。
“關三,你這算是什麼?”勒保大聲問道。
“我來護駕。”既然兩宮無事,關卓凡的心裡也就安定多了,在馬上抱一抱拳,“勒佐領,你這又算是什麼?”
“我奉肅中堂之命,請御駕回密雲歇息!”
“勒保,你敢犯駕?”關卓凡的臉色一沉,語氣變得冷冰冰的,心中在想,假如真的跟驍騎營交手,一定會是一場血戰。
“你算什麼東西,”勒保探手拔出了腰間的佩刀,向關卓凡一指,他身旁的幾名騎兵見了,也都隨著抽刀在手,“別人怕你關三,我可不怕你!”
“勒保!在御駕之前拔刀,這是死罪!”關卓凡厲聲道。
“嚯,怎麼著?”勒保獰笑一聲,“你敢殺我?”
“我敢殺你!”緊緊跟在勒保身旁的阿爾哈圖,忽然反手一刀,結結實實地劈在勒保的左頸上,因為使力太大,竟至深嵌入骨。勒保悶哼一聲,連人帶刀,一頭栽倒在馬下。老蔡和他們手下的二十幾個兄弟,立刻將阿爾哈圖圍住,大呼道:“勒保犯駕,人皆可殺,與大家無關!”
身後驍騎營計程車兵都驚呆了,然而因為勒保平日裡擅作威福,積怨極深,所以幾乎沒有什麼人肯為他出頭,只有幾個勒保的死黨,發出了幾聲鼓譟。
關卓凡知道,雖然只有一小撮人喧譁,但一夫倡亂,萬人景從,如果不立刻壓下去的話,搞不好就會弄出什麼變故。這種時候,不能有一點點的猶豫,於是忽地跳下馬,單膝點地,向兩宮的御駕請了一個安,高聲道:“勒保衝撞御駕,已經軍前正法。驍騎校阿爾哈圖,勇猛善戰,忠心耿耿,臣願保舉阿爾哈圖接任驍騎營第三佐佐領之職!”
“准奏!著阿爾哈圖任驍騎營第三佐佐領。”轎箱中傳出慈禧清脆的聲音,頓了頓,又加上一句:“暫歸關卓凡節制。”
慈禧在這些事情上,最有決斷,說得乾脆利落,毫不猶豫。
以五品佐領之職,保舉另一個佐領,而竟然蒙恩准予所請,在有清一代,可謂是空前絕後的一件事了。
既然老阿有了主官的身份,那關卓凡就不客氣了,大喝一聲:“阿爾哈圖!”
“在!”
“把剛才那幾個臨陣鼓譟的混賬,給我拿下!”
慈禧和關卓凡的處置,明快利落,那幾個勒保的死黨,無人相助之下,不敢抵抗,乖乖地下馬交了刀,被捆了起來,驍騎營第三佐的五百多號人,歸於掌握。
去了這個阻礙,御駕的車隊可以繼續前行了。關卓凡把老阿的驍騎營留在道口,嚴令不許任何人透過。
“就連飛過去一隻鳥,也要算在你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