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皇帝的詔書中,第一次出現了“世界”和“國家元首”這樣的字眼。
再往下看。
“我兩宮皇太后如天之仁,厪慮使費過鉅,滋擾地方,聖心閔甚。又既為勞軍,止行當以軍法為之。朕秉承慈意,敕罷鑾儀故事,一切關防、車駕、儀從,交毅勇忠誠多羅貝勒關卓凡總之。所責關係非細,貝勒其悉朕意!”
言路大亂,翰詹科道們又一次變成了沒頭蒼蠅。
太匪夷所思了!
咋辦呢?
沒人知道這個“萬國通例”是怎麼回事——萬一真是上諭中說的那麼回事,自己隨便開口,講起來牛頭不對馬嘴,不定被罵成什麼樣子呢!徐應祥殷鑑不遠,“屍骨未寒”,可不敢重蹈覆轍啊。
拿“男女大防”說事,仔細想想,似乎也是不合適的。這個“大防”,說大實小,格調也不高。最關鍵的是,既然都已經“垂簾聽政”了,所謂“男女大防”,其實早就已經撤掉了。
也不能說,兩宮出巡,花錢太多,“民不堪命”——人家都說了,“敕罷鑾儀故事”;也不能說由軒軍負責兩宮皇太后的關防、車駕、儀從,“不成體統”——那樣豈非說應該恢復“鑾儀故事”?
反覆斟酌,竟是無處“下嘴”!
*(未完待續。。)RT
第二十六章 表面文章
最關鍵的是,這是“明發上諭”,不是“奏摺交議”,就是說,這是既定的決策了,是“成法”了,不是拿來給你們討論可行與否的。當然,也沒人攔著你唱反調,但“上頭”因之改弦更張的機率極低——上折反對,除了得罪當權者,並叫“上頭”覺得你不識大體、不知進退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特別是在現在的這個節骨眼兒上。
這件事情,臺下一直如鼎如沸,臺上一直波平如鏡。最終,沒有任何人上折對之發表任何“正式的”看法。
對於“太后勞軍”、“兩宮閱兵”這種“開天闢地未之有也”的天大事情,朝廷上下,居然完全吞聲不語,真正是一個奇蹟。
這個情形,是一個重要標誌——這意味著,關卓凡秉政中樞之後,經過了一系列的對內對外鬥爭,權威終於得到了初步的鞏固。
當然也有人暗地裡痛心疾首:道路以目!
不過,沒有多少時間給保守派們捶胸頓足,“天大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叫人應接不暇。
第一件,是兩宮皇太后和皇上,要接見日本的女天皇了。
主持其事的禮部,領這個差使之時,上上下下個個興高采烈,以為這次可有風頭出了;但真正著手之後,很快便發現,真是愁死個人!
本來理藩院也想插手這件事的,後來被關卓凡踢了出去。因為理藩院主管蒙、藏、回等地事務,如果讓理藩院參合進來,就會給人一個印象:中國將日本視為藩屬。
而關貝勒定的調子非常清晰:日本不是中國的藩屬,在禮儀上,中、日兩國必須“相敵”——就是“相當、相匹”之意。
這種禮儀,不要說本朝所無,明、元、宋、唐、晉、魏、漢、秦,一路上去兩千年,也從來沒有見過啊。
再上去,戰國、春秋,國君之間,“相敵”的倒是不少,可那都是諸侯會盟,公侯伯子的,拿來比擬天子,也不成體統啊。
再上去,三代之事,禮制散佚,渺不可考,似乎也沒有可以參詳的例子。
唯一比較接近的“故事”,是前漢宣帝時,匈奴呼韓邪單于來降。
其時,漢有司鹹曰:“單于非正朔所加,王者所客也,禮儀宜如諸侯王,稱臣昧死再拜,位次諸侯王下。”
宣帝同意了“以客禮待之”的原則,但指示要提高具體待遇,單于應“位在諸侯王上”,“贊謁稱臣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