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負傷,整個部隊若沒有一段rì子來切實地整休,則很難恢復元氣。”
大功面前,這樣叫苦連篇,逶迤推脫,實在不像他李鴻章的xìng格。關卓凡在心中暗笑道:若是現在圍攻金陵的,乃是區區在下,恐怕你李少荃早就忙不迭地揮軍西進,前來搶功了吧?
李鴻章的這一番做作,騙得過別人,卻騙不過關卓凡,他的心思,為關卓凡猜得透透。
會剿江寧,誠然是大功一件,然而誰想立這份功,必得先掂掂自己的分量,因為這一去,搶的是曾家兄弟的功勞!
曾國藩自咸豐三年在湘潭練勇始,到現在整整十年了,他手創的湘軍一系,遍佈半個中國,到底逆轉了曾經岌岌可危的局面。他的九弟,湘軍主將曾國荃,率吉字大營百戰艱難,終於大圍江寧。眼看就要九轉丹成的時候,豈容他人染指?誰這個時候不知趣,貿貿然帶兵前往,等於是把曾家兄弟往死裡得罪,即刻就會變成他們的對頭。
跟曾國藩做對頭?不惟李鴻章不肯,連關卓凡都是不肯的,不過兩個人心裡所想的,既有相同之處,亦有不一樣的地方。
在李鴻章來說,他畢竟是出在曾國藩的門下,雖然這一年來,隨著李鴻章功勞漸增,已經不是老師說什麼就聽什麼了,但師弟之間,仍有一份香火之情,況且不論是rì後的仕途,還是眼下跟關卓凡的暗中較勁,都還要藉助老師的大力,因此jīng明如李鴻章這樣的人,是寧肯違背朝旨,也不願去和他的“九叔”搶功勞的。
在關卓凡而言,倒沒有李鴻章那份牽掛和擔憂,但他所圖謀的事情,更大,也更深,絕不肯輕易樹敵。如果在這個時候跟曾國藩鬧翻了臉,則等於將湘軍一系的官員,都置於自己的對立面,一定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逸軒,既然有這一道上諭,咱們不去,恐怕是不成了。不過我看朝廷的意思,只要江蘇方面,有一支兵過去,也就交得了差了。”李鴻章誠懇地說道,“說實話,現在淮軍疲弱,我自問不能跟你的軒軍相比。既然軒軍的前鋒,已經到了句容一帶,離江寧不過咫尺之遙,何不就由軒軍來跑這一趟?”
“這……怎麼好意思?”關卓凡面上愕然,心中卻破口大罵:李少荃,你想拿老子當作冤大頭?
“沒有什麼的。自淮軍到上海以來,每次都承你的容讓,這一回,怎麼好再跟你搶?”李鴻章擺著手說,“我坐鎮常州,替你主持後勤,靜候好音。”
“這樣的厚意,卓凡無以為報。”關卓凡站起身來,肅容相謝,“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不做大頭,誰做大頭?
李鴻章的一番話,當然沒安好心,他勸關卓凡西去江寧,有很深的用意。
自登陸上海那一天起,淮軍的風頭,就一直被軒軍壓制,而關卓凡在上海的把持,亦令到他這個江蘇巡撫,有寢食難安的感覺。及至兩軍併發,由上海向西克復失地,一直到打下常州,一山二虎的態勢亦是越來越明顯。以李鴻章的jīng明,自然猜得到,只要江寧一破,平洪的事業便大致算塵埃落定,江蘇的人事,也必會有一番更張,朝廷總要在他和關卓凡之中,調開一個。
李鴻章深知,這件事,不管朝廷怎麼想,都還要徵求曾國藩的意見。而自己的這位老師,雖說“忍”字的功夫已經修煉得極為到家,但江寧是曾家和湘軍的根本利益所在,在這上頭是決不肯退讓的。
關逸軒到底還是年輕,立功心切,還看不透這一層!李鴻章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只要軒軍兵至江寧,幾乎就等於是公然踩了湘軍一腳,從此與曾家之間,會埋下深不可解的心結。
至於自己的淮軍,修整當然只是託詞,只要軒軍一走,淮軍當然也不會在常州閒著,馬上就要向浙江進發!李鴻章心想,說起來,這還是拜他關逸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