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內海,風平浪靜的樣子,比之風高浪急的大西洋,簡直可以被看做是一個巨大的鹹水湖。數月來在海上吃盡了苦頭的宋志寬,此刻終於鬆了一口氣,透過舷窗望了望外面的海面,向坐在床鋪上的盧卡斯笑道:“總算有幾天舒服日子可以過了。”
盧卡斯點了點頭,開啟隨身的一個手提箱子,先拿出一張紙看看,那上面寫著此行要去拜訪的目標。接著又取出一個布包,輕輕地開啟來,只見裡面是兩塊白色的土塊。他鄭重其事地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什麼損壞,才又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回箱子裡。
“我那位表哥,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把這兩塊觀音土當成寶貝一樣,說要拿這個去跟別人談判。”宋志寬覺得有些好笑,“我聽說以前饑荒的時候,可以吃這個度日,難道是怕你們歐洲人餓肚子,所以專門要我們帶上?”
“我也不能確定是為什麼,但是利先生這個人,很神奇,對歐洲許多事情的瞭解,甚至超過了我。”盧卡斯以普魯士人特有的嚴謹回答道,“他既然這樣交待,一定有他的道理。”
在平穩的海面上,船行極速,第四天的清晨,便緩緩駛進了斯德哥爾摩的港口。
下了船,由船上的僕人替他們在碼頭僱好了馬車,把兩人的行李一直送到了車上。宋志寬只會說英語,在這裡幾乎用不上,於是一切事情,都由能說瑞典語的盧卡斯來打交道。
“瑞典語跟我們普魯士人講的德意志語差不多,”盧卡斯略帶得意地說,“我以前只花了三個月,就完全掌握了。”
上了車,盧卡斯手裡捏著那張紙,問車伕知不知道“溫特維根”這個地方。
“知道,先生,是在斯德哥爾摩郊區的一個鎮子。”
“很好,你在那附近,替我們找一家好一點的旅館。”盧卡斯拿出半個瑞典克朗,遞給車伕,“我們吃早餐的時候,請你去幫忙打聽一下,一位叫做阿爾弗雷德的先生,他是卜福斯鋼鐵廠的擁有者。打聽到了,再來接我們,我再給你半個克朗。”
遇到這樣豪爽的客人,車伕高興極了,滿口應承。車子從碼頭進了斯德哥爾摩城,又一路向東穿過城市,向郊區駛去。宋志寬左顧右盼,看著北歐的異鄉風情,心想:街道算是寬敞整潔,房子也算堅固結實,不過若論繁華,似乎比起香港和上海來,還頗有不及呢。
車伕很得力,送他們到了旅店安頓下來,早餐還沒吃完,他已經轉回來了。
“先生,已經打聽到了,”車伕恭敬地對盧卡斯說道,“他的家,離這裡並不遠。”
說去就去。盧卡斯和宋志寬匆匆吃完了剩下的早餐,拎起箱子跳上了車。行不多時,便來到一個質樸無華的宅院前。這個宅院的正中,是一座紅項的歐式二層建築,門前的花園裡生長著一片高大挺拔的雪松,宅院的右側是一排平項樓房。
拉響門鈴,出來應門的是一位穿著雙排扣西服的老僕人。盧卡斯報了名字,申明是專門來拜訪阿爾弗雷德先生的,因為剛下船,所以無法預約,冒昧的地方,請代為致歉。
一個歐洲人和一個黃種人?僕人略帶疑慮地看了他們一眼,說句“請稍等”,轉身進去了。等了片刻,一位黑頭髮,藍眼睛,大約三十歲左右的白人,走了出來。他的衣著很隨意,準確的說,幾乎是不修邊幅。目光之中雖然也帶著幾分疑惑,不過對於門口這兩位不速之客,態度還是很友好,開口打了招呼。
“你們好。”
“阿爾弗雷德先生,很高興見到你。”盧卡斯把帽子拿在手裡,彬彬有禮地說,“我叫盧卡斯,這位是我的助手,宋。我們這次來,是代表美國的花旗公司,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想跟你商量。”
“非常歡迎,請進吧。”阿爾弗雷德有些驚奇地看了看宋志寬,跟兩人握過手,很禮貌地把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