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譯冷沉的聲音下,吳院判小心翼翼地上前來,會意地接過蕭譯手中的那個小盒子,看了看裡面躺著的香餅,敲了一小塊兒檢視了幾番,不由挑眉看了看跪在那兒的人,這才垂下頭恭謹道:“回殿下,此物與那薰香中的香餅正是同一物。”
細微的聲音陡然響起,管彤的身子隨即跟著癱在那兒,她知道,吳院判的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六宮當是大興女子的典範,因而極為重女子的德行,因而以這樣的媚藥魅惑帝后最寵愛的長孫,傷及長孫的身子,幾乎是不可饒恕的罪行。
即便活在這世上,日後她也會被釘上妖媚惑主,生性放蕩的罪名。
管彤此刻只覺得嘴唇一陣一陣的發麻,腦中一片轟然,方才所有的篤定與自信幾乎瞬間坍塌。
原來,蕭譯與顧硯齡所謂的間隙,不過是一個迷惑郭太后與她的幌子罷了,原來自始至終,蕭譯都沒有絲毫放鬆對她的提防,原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蕭譯的眼皮底下,可即便他察覺了,也並未治罪與她。
終究只為了這一刻。
此刻的管彤真的覺得一股恨意灼燒在她的心中,為什麼蕭譯可以為了顧硯齡不惜這樣設計她?為什麼這世間最好的東西都到了顧硯齡的手中?
她也是名門貴女,她管家的男兒代代為大興而死,這樣的風骨與忠心,哪一點比不上一個玩弄權勢的顧家?
“為什麼?”
此刻殿內的人都早已退下,只剩下蕭譯與管彤,管彤也不再掩飾一切,自嘲又滿是不甘的站起身來,看著眼前淡然的蕭譯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難道僅僅因為我不該喜歡上你?”
說到這兒,管彤的淚水簌簌地滑落,雙手緊緊攥著,眸中幾乎如灼熱的火焰般。
蕭譯微微移過眸子,神色似乎從未波動過。
“你錯在貪婪。”
淡然的話語在空氣中漸漸飄散,管彤卻是不由怔了怔,而蕭譯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即便太后有意指婚,你本可以不應,身為管家的後人,你應該知道,只因為你們家族的這一份忠貞,聖上不會虧待你,大興也不會虧待你。”
管彤垂下的手微微動了動,嘴唇翕合間,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因為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以她們管家的世代英魂,日後的她定會為人尊敬,她本可以尋一個名門之後,做一個堂堂正正的正室。
“可我從那一刻是喜歡你的”
管彤像是在說服自己般,嘴中輕念,蕭譯聞言眸中卻是毫不動搖,語中更是冷淡。
“曾經你許是喜歡我,可你又何嘗不喜歡這個皇長孫的身份?從一開始,你是為了這個身份說服自己,甘願為側室,因為你從嫁進毓慶宮就想謀劃,謀劃你日後母儀天下的位置罷了。”
蕭譯的話雖已盡,卻好似久久盤旋在管彤的耳邊,讓她無從抵賴。
這一刻的她只覺得自己原來是那般可笑,原來她的一切想法在蕭譯的眸下都無處遁形,而蕭譯只是淡然地看著她自以為是的謀劃每一步路。
自嘲的輕笑在殿中淡然響起,管彤無力地覆下眼眸,她輸了。
其實蕭譯的話說的沒錯,若他不是皇長孫,她當真會為了那一眼的傾慕而拋下一切,如了郭太后的意,做這一宮的側室嗎?
答案絲毫不需多想,她絕不會。
與她而言,男女之情遠沒有權勢來的重要。
若非這一步,如今的她,也該是以縣主的身份,嫁入名門,成為執掌中饋的正妻了。
只可惜,走錯了路,便沒有重來的說法。
此刻的她真的想哭,卻再也哭不出來。
……
這廂,郭太后正舒服地躺靠在軟塌上,微微眯眼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