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月奴小聲的道,她很少跟薛紹頂撞,這幾乎是她最“激烈”的一次翻嘴了。
“我怕!”薛紹喝斥了一聲,“這裡隨時要打仗、隨時要死人!朔州和代州城破的時候,突厥人殺了成千上萬的人!一路過來的時候你沒有看到嗎,很多縣鎮村野變成了無人地,到處都是被野狼豺狗叼食的屍體。我帶著百姓和敗兵們逃亡,一路上扔下上千具屍體——上千具,你懂嗎?!”
“……”月奴低著頭,任憑薛紹大罵。
“明天天一亮,馬上動身回幷州。”薛紹降下了語調,平聲靜氣道。
“公子,你以天簧貴胄之尊尤不懼死,月奴又何惜與公子同生共死?”月奴說道,“此前我不大清楚公子在軍隊裡都做了一些什麼。前些日子我在遇到幾個北方逃難回來的百姓,在那裡交口稱讚一個叫承譽的將軍。現在幷州上下無論軍民都在傳揚你的英名和事蹟。我找那些人一打聽,方才知道了你此前的種種遭遇。公子,我嚇壞了,你怎能如此涉險呢?”
“你今天怎麼這麼多話?”薛紹皺起了眉頭。
月奴再把頭往下低了一低,小聲道:“公子恕罪……”
“算了……還有什麼想說的,一次說完,說完了明天趕早就走。”薛紹說道。
“月奴就一句話想說了!”月奴咬著嘴唇眼睛也滴溜溜一轉,“求公子把我留在身邊!”
“不準。”薛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很嚴肅的說道:“我真不是跟你開玩笑。你別看現在這一會兒功夫朔州城裡很安靜,長城外面也沒什麼風吹草動。兵無常勢水無常情,也許就在你最想不到的時候,成千上萬的突厥兵就攻過來了。萬一城破……你無法想像那有多麼慘烈。我也無法想像,你遭遇了突厥亂兵是個什麼樣的情景。你留在這裡非但幫不了我一絲一毫的忙,還會讓我心中不安穩,你明白嗎?”
“月奴知道了……”月奴輕輕的點了點頭,“那我明天就走。”
薛紹輕吁了一口氣,臉色和緩了一些,說道:“月奴,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前線和戰爭,真不應該出現女人的身影。我知道你藝高人膽大,但是面對戰爭,個人武藝是沒什麼意義的。尤其是你是女人,一但落到了敵人手裡,遠比男人要悽慘得多,想必這不用我多作解釋了。所以,你必須走,沒得商量!”
“是……”
薛紹起了身來,“我得回軍營了。”
月奴一驚,“公子這就急著走?”
“不然呢?”薛紹說道,“我剛帶了一旅新兵,正在對他們進行嚴苛的訓練。這一旅新兵練得怎麼樣,直接關乎我在軍隊裡的未來和前途。所以,我必須時刻以身作責防微杜漸,否則,我都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
“難道公子不是跟著裴行儉走一遭而已,反倒是發自內心的想當一名軍人、真想要和那些普通的衛士們同甘共苦?”月奴問道。
“沒錯。我是真的立志在戎武之途走下去。至從一腳踏進這個軍營,我就已經忘記了我在長安的身份。現在我只是一個剛剛從新兵被提拔起來的旅帥。”薛紹點了點頭,“我必須放下架子以身作責,否則,不可能帶好兵,不可能在軍隊裡真正站住腳。或許我可以用誆騙和欺瞞的手段收取麾下的人心,但是收得了一時收不了一世,收得了一旅收不了一軍。古人云,小勝靠智,大勝靠德。”
“小勝靠智,大勝靠德……月奴明白了。”月奴這下抬眼看了看薛紹,眼神之中意味萬千,有著許多難以言喻的感慨、心疼和擔憂。
“月奴,我一直都認為,你是最體貼我也最能讓我放心去信任的人。”薛紹說道,“今天我給你交個底,太平公主的駙馬,不可能真的太平。原本我根本就不想做什麼駙馬,但是陰差陽錯,走到了這一步。以後,還有許許多多未知的麻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