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洲十分坦陳地說道:「我問月娘喜歡東邊還是南邊,她告訴我她都喜歡。今日月娘及笄,我以二城為禮贈上。」
沈南衝心中一震,微微後仰地望向神情無變的裴衍洲,想起了方才在後花園的一幕,他的手負在背後,嚴厲地說道:「衍洲有心了,只是阿月哪懂這些?你更不要同她說,你是去打了仗回來。」
裴衍洲看向沈南沖,又聽到他這位義父說道:「衍洲,義父知道你的鴻鵠之志,你若想要離開汾東我也絕不阻攔,但只有一點不能動阿月。阿月她被我嬌養慣了,也就只能在小家小戶裡管著,成不了大器。」
裴衍洲眸色一斂,卻在沈南沖的注視下難得笑開:「義父在說什麼?我怎麼會動月娘?」
五官峻厲的男子輕輕笑著,竟叫他帶著幾分異域的長相添了說不清的昳麗,尤其是那一對梨渦。
沈南沖認識他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他笑,竟有些恍惚,原來裴衍洲也是會笑的。
他看著一笑便顯得年輕的裴衍洲,又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十八章
裴衍洲從沈南沖書房裡出來的時候, 微抿著薄唇,眼中是冷冽的寒光,他的手扶在長刀柄上細細摩挲, 像在思考著什麼, 只是他一抬頭便看到了等候在廊下的沈月溪。
天色漸暗,廊前的燈籠通明, 燈下美人身姿玲瓏,掛於臂彎間的披帛被晚風吹起,似星河纏繞在她的身上, 那支他贈的雙蝶金釵還插在她的髮髻間,在風中微顫,展翅欲飛,又似戀戀不捨停留於雲鬢上。
他眼中的寒光散去, 大步走上前去, 問道:「月娘在等何人?」
昏黃燈下的沈月溪更顯柔美,笑語晏晏道:「在等著阿兄。」
裴衍洲眸中閃過暖光, 一雙琉璃眼也多了些煙火氣,他看向沈月溪那張還在繼續開闔的紅唇, 聽著她悅耳的柔聲細語:「阿耶也真是的, 阿兄風塵僕僕, 也不讓你早些去歇息。我叫人備了湯水與吃食,送到你房裡了。阿兄,可還需要什麼?」
「你……」
「阿兄說什麼?」
沈月溪抬眸不解地望向裴衍洲, 身穿甲冑的男子看上去極為肅殺,不苟言笑, 方才應是她聽錯了吧?
裴衍洲與她對了一眼, 清晰看著她的遲疑, 摩挲著手指,緩緩說道:「許久未見,月娘陪我一同走走。」
沈月溪眨了眨眼睛,好脾氣地應下:「我送阿兄回去。」
沈月溪走在裴衍洲的身側,沒一會兒,高大腿長的男子便超出了她一丈之遠,前方的男子似有些無奈,慢慢停下了步伐,站在原處等著她。
裴衍洲轉過身,站在搖曳的燈火中等著她,明明還是一臉的冰冷,眼中卻是她看不清的情緒。
沈月溪愣了愣,頗為不好意思地笑道:「阿兄,我行得慢,送到此處……」
「既然說送,便送到底。」裴衍洲不容她推託,淺色的眼眸直直地凝望著她,沈月溪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小步密集地趕上前。
兩人再次並肩,裴衍洲刻意地慢下了腳步,這一次終於沒再錯開,只是從沈南沖的書房走到裴衍洲的房間並不遠,沒走一會兒便到了。
沈月溪為了趕上裴衍洲的步伐,走得比平日裡要快許多,裴衍洲一低頭便能看到她凝在鼻尖上的幾滴汗珠,像清晨的梨花沾染了露珠。
他剋制著想要伸出去的手,回屋拿了一盞燈籠,不容置疑地說道:「天黑了,我送你回去。」
「啊?」沈月溪只覺得不可理解,她方將他送回屋,怎麼他又要反過來送自己了?那自己豈不是白送了?
然而裴衍洲卻是不容她多想,已經提著燈走在了她的前方,沈月溪無奈,只得再跟著他身後,將來時的路再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