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在拐著菜籃子議論得吐沫星子亂飛的女人們,突然聽到她這麼一嗓子,都怔住了,不有自主地停下話頭,轉臉瞪著她。
只見這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橫眉冷對,目光冷峻,竟然頗有幾分攝入的氣勢。
一時間女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方才有人開口道:“大人說話,小朋友勿好插嘴的。”
說這話的是住在後院的顧阿姨,南方人,平時對誰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口頭禪是阿拉如何如何,鄉下人如何如何。一般情況下她不會加入“八卦是非”組,今天聽說菜場來了新鮮的帶魚,顧阿姨一家人最愛吃海產品,因此一大早就跑了來排隊,正好聽到這些人在議論鄧家的事情,雖然不插嘴,卻聽得津津有味,興趣盎然。她心裡一點也不同情鄧家人,既不喜歡鄧師母,更不喜歡鄧紅梅,鄧家人以前總是一副清高自詡,目下無塵的樣子,即使在最倒黴的時候,也沒有見鄧家人對誰點頭哈腰,僅憑著這一點,她就是不喜歡,都到了這個地步,還要擺出那份傲氣給誰看。辛虧出了個鄧紅梅,鬧出這麼多事故,滿足了躲在內心角落裡的快感。
看著不喜歡的人走黴運,被口水淹死,總是快樂的。
她難得與這幫女人在一起,正聽得興頭上,忽然見諶家師母要離開,又冒出個小不點對她們指手畫腳,實在忍不住端著架子教訓起來。
“小朋友也是有是非觀的。”曉玉斜了她一眼,冷冷地又加了一句,“小朋友年紀雖然小,但是至少知道不能歪曲事實。”
“哎,你這個小人,這是怎麼說話的啊?我說了什麼話歪曲事實了?我剛剛說話了嗎?再說了,是不是歪曲事實還不一定呢,大家說得與鼻子有眼的,怎麼叫歪曲事實啊?諶家師母,儂看看儂這個孫女兒,怎麼的說話啊?太沒禮貌了,我說諶師母啊,小孩子是要教的,只養不教是不行的。”顧阿姨被曉玉搶白了幾句,臉上越發下不來,本來不關她的事情,就是掃了她的興致,不免多了一句嘴。現在被一個小丫頭欺到臉上了。
“就是,就是啊,諶家師母,顧阿姨說得對,小孩子不好這樣說話的。”
邊上幾個人剛才被曉玉震了一下,這會兒緩過神來,七嘴八舌的幫腔。
“鄉下小孩子就是沒個樣子,要是換了阿拉小孩,這樣沒有禮貌,早就要吃毛栗子了。”顧阿姨見有人幫腔,更來勁了,白了一眼諶曉玉,陰陽怪氣地時候。
奶奶又氣又急,卻是說不出話來,她只是使勁拽著曉玉的手,給她使眼色,“曉玉,我們走。”
曉玉咬著嘴唇,掙脫了奶奶地手說,“奶奶,不走。我們為什麼要走,我們做錯了什麼?憑什麼要我們走?是非曲直總要說個明白。”她凌厲的目光周圍掃視著,“你們是大人是不錯,可是大人說話更要有根有據。你們剛才口口聲聲說有人看到我小叔叔怎麼怎麼,你們去求證過了嗎?是誰看到的,能站住來嗎?”一口氣說這麼多話,曉玉直喘氣,她頓了一頓,又說,“小阿叔與紅梅姑姑在竹林裡說話,我在場,劉璐璐也在場。說的都是最普通平常的話,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她衝著劉師母點了點頭,“劉奶奶不信可以回去問問劉璐璐,是不是這麼回事?”
她搬出劉璐璐當證人,是心裡篤定了劉璐璐不會說對諶文輝不利的話,那天下午都是鄧紅梅在說,諶文輝在勸,最多也就那句“你這麼美麗。”這種話當著任何人面前都能說,從諶文輝那樣半大孩子的嘴裡說出來,更不會讓人往歪了想。
至於諶文輝心裡那些隱秘的心思,那不是劉璐璐那個年紀的孩子能夠揣摩出來的,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
如果不搬出劉璐璐這個外人,她與諶文輝是親戚關係,再說得天花亂墜,也沒有人會全信。現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