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鵲起,回到驛站後,當初朱大小姐裙下不貳之臣,潭州世家李家的家主、新附軍的統領李存仁頭一個找上門,名為結交,實為示威,沒想到幾番交道打下來,兩人竟是惺惺相惜,李存仁驚奇卻又並不意外的發現,楊恩雖是村戶出生,卻談吐得體,風度翩翩,天文地理,詩畫琴棋無所不精,一身武藝雖不見得超絕,卻自有精妙之處。這些也罷了,最讓李存仁愛惜的是楊恩灑脫不羈的性情,便是楊恩留連青樓,遊戲花間時,也唯有李存仁笑道:“不過是寄情爾。”
既有了李存仁的青睞,楊恩在潭州本地豪紳中的地位便確立了下來,不管怎麼說,明眼人都知道,朱炎武本身無兄弟姐妹,只有楊恩這個女婿,再是看楊恩不順眼,畢竟還有三個外孫兒。若不是有朱家作靠山,楊恩、楊雄再是能幹,哪裡又能和潭州本地的世家豪紳聯成一氣,擠開當權的蒙古人,獨吞潭州驛站的肥水?
這些個道理,楊么是到了朱府一個月後,方才模模糊糊地弄明白……
“那小子根本就是好色如命!哪一點算得上是灑脫?!你說是不是,小么!”鬚髮雪白,面色酡紅,手持紅玉盞,逍遙如酒仙的朱炎武猛地吞下一口酒,一臉憤恨不屑在叫囂著:“湘湘去了不到一個月,他就天天去逛鳳翔樓,還和那個娼妓勾搭上了!哪裡有一點情深意重的樣子!?”
楊么嘴裡含糊不清,“嗚嗚”地應了一聲,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在紫檀木書桌下的五彩波斯地毯上翻了個身,不耐煩地撈起從髮髻上垂到眼前的碎碧流蘇,甩回到耳側,沒想到又被袖邊暗金紋上釘的藍銀珠掛到了頭髮,扯得生疼。
楊么嘆了口氣,忍住扯斷頭髮的衝動,耐著性子單手將銀珠從頭髮上解開,看了看書桌斜對面高几上的沙漏,一個時辰快到了,翻了個白眼,慢慢從書桌下爬了出來。
朱炎武此時尤瞪著楊么,嘴裡嘀嘀咕咕地:“是不是,你說是不是,小么?”
“是,是,是,老爺子,”楊么嘆了口氣,把他手中的酒杯,桌上的酒壹取走,放到一邊,“他呢,自然不是灑脫之人,否則哪裡又會一天到晚想著替兒女安排親事,婆媽的好似個女人?”
朱炎武哼了一聲,明顯不滿意這個問答,轉眼看到楊么正在整理揉皺了的衣邊,突地一笑,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走到足有三十尺寬,十五張門的書櫃盡頭,得意洋洋地說道:“小么,你看,外公給你準備了什麼。”手上也不知怎麼一動,一扇書櫃門“咯吱”連響,翻轉過來,露出一面亮晶晶的玻璃穿衣鏡!
楊么大吃一驚,頓時喜笑顏開,飛奔過去,對著鏡子仔細整理衣服頭髮,嘴裡說道:“老爺子,你本事越發大了,你怎麼在雲姨奶奶的眼皮子低下弄出來的?”
朱炎武面上一紅。雪眉聳了聳,佯怒道:“小丫頭不認好心,外公怕你和上回一樣露了餡,巴巴在書房裡給你安了這個,你倒好,拿著來編排你外公?”嘴上這般說著,手上卻從另一個書櫃裡翻出一套紅漆描金梳妝盒,在盒頂的美人頭上輕輕一按,“譁”的一聲,上下相遞的四層內盒慢慢展開,露出裡面各式精美梳具。
朱火武斜著眼,擰著眉,隨手拿一,遞給正在用手指梳理在地上滾散了的髮髻的楊么,自家在一邊指手劃腳道:“流雲髻哪裡是這樣梳的,應該如此這般……”
楊么不由“卟哧”一笑,一邊細細理著頭髮,一邊促俠道:“老爺子,這閨房之樂,樂何如哉?我真是佩服鳳姨奶奶,您這雙手如今除了喝酒,便只會梳頭了罷?”
朱炎武麵皮再厚,也是兩眼一瞪,要擺出長輩的架子出來,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一把輕柔的女聲,說道:“老爺子,四妞兒,今日的族譜課教完了麼?該上琴課了。”
楊么與朱炎武頓時手忙腳亂,楊么忙著收拾妝盒,朱炎武忙著轉動玻璃鏡,三下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