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也隨之張開,幾乎是立刻便倔強的揚起頭來,傲慢的直視著琉璃,反擊道,“你處處都比不上我。我是個野種,你豈不是連野種都不如!”
這兩個姑娘本質上都是極聰慧、極善於洞察人心的。一旦有心傷人,便句句都能戳在人最痛之處。
琉璃腦中嗡的一響,幾乎在反應過來之前,便一巴掌扇過去。
如意毫無防備,但她畢竟自幼習武,反應極敏捷,當即便後退閃避。琉璃沒扇實在了,只指尖掃到她的嘴角。如意口中腥甜,已是磕破了嘴角,但她抿緊嘴唇,不肯流露出來。而琉璃也已發了瘋,見如意竟敢躲閃並且還真躲過了,越發氣急,立刻便又揮過一巴掌。
她畢竟比如意大了一歲,且御花園中道路曲折、草木幽深,如意終於避之不及。
徐儀上前一把抓住了琉璃的手腕,憤怒道,“適可而止!”
琉璃此刻怒不擇人,反手便也給了徐儀一巴掌,“滾開!”
徐儀沒有躲避。
所幸琉璃扇過去時總算意識到這是徐儀,先前的怒火被打斷了,她登時清醒過來,及時收住了力道。然而去勢急了,那一巴掌終還是扇了上去。
明明下手很輕,琉璃卻只覺得掌心被燙一般的疼。意識到竟在徐儀面前展露出如此不堪的一面,她眼淚也立刻便湧了上來。
徐儀目光冰寒,分明又帶了些嘲諷——她是公主,所以他忍她一巴掌,但也到此為止了。
琉璃對上他的目光,便已意識到無可挽回。
——這個人是真的,打從心底裡看不上她。
她眼中淚水漣漣,情竇初開後第一次喜歡上什麼人,就這麼無頭無尾的夭折。她心中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就只是想哭。
可她也是有些一不做二不休的狠勁頭的,已然在喜歡的人面前丟盡了臉面,雖剋制不住眼淚卻也還是要強硬到底,斥道,“我教訓自家妹妹,幹你什麼事!”
徐儀俯視著她,緩緩道,“她並不只是你的妹妹。”
他說的含蓄隱晦,話語中似乎有許多含義,但琉璃首先能想到的竟只有“他同如意有婚約”這一件。她也幾乎立刻便敏銳的意識到——他所宣示的也許正是這一件。
琉璃羞惱、嫉恨至極,一把將手腕掙回來,抱在懷裡。就這麼狼狽而逃未免太悽慘,她便咬牙切齒的詛咒,“你也未必能如願!”
這才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
一切發生得都太快了——也太出人意料。自立朝以來宮中便一直都有皇子公主,然而二十多年來,這還是頭一次遇到吵嘴、打人的場合。
宮娥們都毫無防備,待終於反應過來後,又似乎是琉璃接連將如意和徐儀都打了。她們不敢拉琉璃,但拉徐儀和如意又心中有愧,便都沒有十分出力。
此刻事情終於結束,她們各自跟上自己的主子,紛紛鬆了一口氣。
徐儀回身望向如意。
他待要安慰她,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最終還是隻能道,“……回家吧。”
如意忍著眼淚點了點頭,她無言以對,也唯有沉默罷了。
徐儀將她送回辭秋殿裡。
他心知如意必然有許多話要問徐思,便不久留,幾乎立刻便告辭了。
然而走出去許久之後,依舊不能安心。
所幸正逢翟姑姑回來,路上正遇見他,他便叮囑翟姑姑道,“她被沭陽公主打了,還被罵作是……‘野種’。我想她也許不會主動開口告訴娘娘這些,只怕娘娘還會按著早先的方法處置,那她便太……”他頓了頓,心下一時恨惱自己無能為力,道,“還請姑姑務必代我轉告娘娘。”
翟姑姑愣了片刻,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應下。徐儀便問,“姑姑有什麼不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