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煜祺知道來的不僅僅是辛闕,肯定信北州的梁千烈也會如神兵突降,這就是遲衡一貫的戰略。乾元軍的軍隊和將士亦是有限,所以,此刻,信北州的乾元軍應該都被調空來攻擊淇州,信北州一帶無需重兵對峙。最要緊的,應該是從信北州抽兵來援自己,至於信北州,那根本不是戰略重地。
厲煜祺的援信傳到京城。
卻並沒有得到首肯,因為,鄭奕,是絕對不允許全線任何一地虛空,即使是遠離京城的信北州也不行。但鄭奕也沒有置之不理,他令長靈州的將領率兵來援。只是天寒地凍,而且長靈州地勢崎嶇,將士可望不可即,在半路中還遇上了霍斥的襲擊,救援軍遲遲不到。
而正如厲煜祺所料,梁千烈的攻擊也很快就到了。
腹背受敵一人苦戰。
辛闕和梁千烈之間並不默契,但有容越在,他調兵、遣將、佈陣出其不意,最要緊的是他一鼓作氣,且有前恥在時時鞭策,越發勇不可敵。
反觀厲煜祺,雖然沒有亂,但兵力被削減了許多,而且得不到支援,另兼鬱氣於胸,從上到下都悲憤不已。
這些還不是令厲煜祺最擔憂的。
一月末。
被齊永亮驅趕得“無處可逃”的岑破荊,忽然出現在了淇州與開州的邊境,而且如換了一支軍隊一樣,由“節節敗退”變成了“長突猛進”。厲煜祺這才真正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與此同時,硯州的顏翦和石韋的反攻忽然加劇。
莫問參的兵力被全部拖住了。
看到厲煜祺幾乎是用血寫成的上書,鄭奕才悔之莫及,此時方知厲煜祺的兵力不可撤退。雖然奪了硯州、淇州和虛空的信北州的數次,卻令全域性陷入癱瘓,然而悔之已晚,大勢已定。厲煜祺被數支勁敵圍追堵截,從淇州到開州所有兵力都被巧妙瓦解。
乾元軍這一戰彷彿一個絕妙的連環計,一氣擊潰了厲煜祺的十數萬兵不說,更瓦解了鄭奕軍的整個東線兵力。
厲煜祺無可奈何,走為上策,棄兵而逃。
淇州開州一失。
就好比城門洞開一樣,乾元軍不費吹灰之力就從開州轉攻京城,半月之中峰迴路轉兵臨城下。
鄭奕難以置信,他無法相信厲煜祺的大軍就這麼破了,而始作俑者正是自己的抽兵。厲煜祺帶著一身血的盔甲回來,跪在鄭奕面前,他不說戰事,不說勝敗,只是面如死灰地說:“聖上,末將懇請,能見陶相最後一面!”
鄭奕閉著眼,半天緩緩說:“陶霄說得對,他會看著朕倉皇北逃。”
厲煜祺眸子灰暗:“陶霄,死了嗎?”
陶霄,沒有死,但已和死沒有兩樣了,他渾身是傷,就算睜開眼也不認識別人了。厲煜祺握住他的手,一腔激憤與悲壯無法宣洩,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陶相,陶相,我們,還是敗了。”
陶霄靜靜地躺著,眼睛沒有睜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厲煜祺被五花大綁起來扔進了天牢,按軍紀處置,他應該是死罪,擇日處死。他沒有任何掙扎或頑抗,他只是安靜地說:“聖上,請離開京城吧,否則,你就再也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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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三〇七
【第三百零七章】
兵臨城下。
不再是之前的遠遠的攻擊;而是真正的從東邊來的氣勢洶湧的乾元大軍;像海浪一樣,發出的吼聲將天空的烏雲都震散了。鄭奕知道;大勢已去;他只能含憾地倉促北逃。
北逃,逃往的是樂萊州。
這一決定太過倉促;以至於有一些訊息不夠靈通的舊臣來不及逃脫被滯留在了京城。
留在京城守護的將領們還在負隅頑抗。
遲衡的攻擊銳不可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