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聽到葉家謙對我說的第一個謝謝的,算起來,他欠我不知道多少個謝謝呢!
“不客氣,我只是照實說而已。”我的心情突然一下子低落下去,聲音也是淡淡的。
葉家謙尷尬地笑著,不知道怎麼接我的話。
我們之間陷入沉默,只是這和我們一貫的沉默不同,我看得出他在很努力找話題,卻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我不忍心看葉家謙那麼痛苦,主動開口替他解圍。說話的同時我彷彿聽見他若有若無地舒了口氣。
“張明的傷怎麼樣了?”
“鼻子有傷,手骨折了。不過醫生說問題不大,休養一陣就好了。”葉家謙猶豫了一下,試探地問,“今天放學你有空嗎?我們打算去醫院看張明。”
我沒有想過葉家謙會向我發出這樣的邀請,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他看到我扭曲的表情,大概誤解了我的意思,連忙說:“沒關係,你要是沒空就不用去了。”
我幾乎是本能地搖搖頭,“不是的,我下午沒事。”我盯著他的眼睛,從他黑色的瞳仁中看到了第一次出現的真誠。“我們一起去吧。”
葉家謙開心地點點頭,雖然今天的陽光已經夠燦爛了,我卻覺得他的笑比陽光更加炫目,更加奪人心神。
下午,關於打群架的官方說法終於出臺了。據說是校外一群無所事事的輟學生來到我們學校尋釁滋事,本校的學生一時衝動還了手。對於動手的學生,校方讓他們寫上數千字的自我檢討,並沒有記過之類的處分。至於校外的那些人,學校聲稱已經報警,雖然他們也還是未成年人但自有相應的條例對他們做出懲罰。最後,校方強烈呼籲全校師生注意人身安全,愛校有許多表達的方法,動手是最不可取的一種。
直到這一刻,打群架事件才算真正落下帷幕。
但是,命運的軌跡已經發生偏移。不單是我和葉家謙新一輪的緣分,更有我和混混頭頭暫時銷聲匿跡的恩怨。
今天似乎放學特別早,在我還沒消化好葉家謙對我180度的大轉變時,下課鈴聲已經傳遍學校的各個角落。
我一邊慢吞吞地收拾東西,一邊偷偷瞄葉家謙。他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不緩不急地整理書包。誰知他倏地一轉頭,正好對上我的眼神。我慌忙別開眼去,心臟“砰砰”直跳,突然感覺臉上有點燒。
耳邊聽見葉家謙略帶笑意的聲音:“收拾好了嗎?”
我不敢回頭看他,只能點點頭用肢體語言表達我此時的想法。
“那我們走吧。”葉家謙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我匆匆跟上他,一直埋頭小步走在距葉家謙兩三步的地方。心裡不停地鄙視自己,一碰見有關他的時我就變得不像我自己了。正想著,葉家謙卻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頭等我。
我一個不留神差點撞上他,葉家謙吃吃地笑著:“你怎麼和烏龜一個速度啊?”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步走到他身邊。
出人意料地,葉家謙沒有再諷刺我什麼。我們並排漫步在通向醫院的路上,氣氛是有史以來最好的一次。偶爾的交談也不像以前那樣冷冰冰的充滿嘲諷之意,我的心裡有一種不知名的情感在湧動著,這種感覺很充實,很平靜,甚至……很幸福。
我想我會永遠記得這一天的,記得我和葉家謙第一次的和平相處,記得我和他第一次以平等的身份交談。
這種感覺是那樣的美好,以至於我後來總是在懷疑,我喜歡的究竟是葉家謙這個人,還是那種與他聯絡在一起的溫馨的感覺。
在南方,初夏的天已經開始長了,夜晚也來得比較遲。
我們到達醫院的時候天還很明亮,微微的風吹拂在臉上有點家的感覺。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