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宛卿和廖芙庾走了許久,才在半山腰的一處荷花池畔尋到個人少的涼亭。
兩人正要進去,就見一抹綠影先她們邁入涼亭內,背對著她們而坐,低頭捶腿。
廖芙庾瞬間就不高興了:“怎麼回事?這個涼亭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葉宛卿溫聲道:“先來後到,我們再去找找別的亭子。”
廖芙庾氣得鼓起嘴。
突然,那貴女直起腰轉頭看過來:“郡主?”說著,連忙拉好裙角,起身行禮:“見過郡主。”
葉宛卿淺笑:“曹姑娘不必客氣。”
曹書綰主動邀請:“此處清靜,視野極佳,郡主和廖姑娘若是不嫌棄,不妨來此坐坐?”
廖芙庾求之不得:“好啊好啊!”
葉宛卿點頭:“也好。”
金瓦赤柱的六角涼亭,雕樑畫柱,六個簷角皆懸著青銅鈴,春風一吹,銅鈴便發出古樸清越的鈴聲。
亭畔的荷花池,水波清蕩。
三人坐在亭子裡,相顧無言。
因為親事的緣故,曹書綰這幾個月一直避著長公主府的人,這次的賞春宴,實在避無可避,才不得不來。
她在四川長大,與金都貴女不相熟,入了行宮之後,便帶著侍女避開眾人,獨自賞景。
除夕前,皇后召見過她一次。
那日,見了她之後,皇后娘娘便心生歡喜,問了她念過的書、平日的喜好,也問了她的親事。
當日,陪她進宮的是永昌伯夫人身旁的一個年長嬤嬤。
那嬤嬤曾做過她母親的奶孃,因此深得永昌伯夫人信賴,平日裡很是得勢。
皇后問話,她還未回答,那嬤嬤便先開了口,說:“外孫小姐對《女誡》與《女訓》倒背如流,平日埋頭於琴棋書畫,還未許配人家呢。”
皇后別有深意地笑了笑。
嬤嬤神色得意,曹書綰卻涼透了心。
回府之後,曹書綰哭了一場,永昌伯心疼外孫女,下令將那位多嘴的嬤嬤拔了舌頭,亂棍打死,連夜扔到京郊亂葬崗去喂野。
親事,卻是不敢再提了。
曹書綰隱隱覺得,她與葉辰霆只怕是有緣無分了,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她才說服自己走出來。
葉宛卿看了眼曹書綰,見她滿臉怔忪地盯著池中春水,便沒有出言打擾。
這時,千禧帶著幾名端著托盤的宮女過來。
為首的宮女屈膝行了個禮:“見過郡主,奴婢奉太子殿下之意,給郡主送些茶點過來。”
葉宛卿點頭:“代我多謝殿下。”
宮女應了一聲,端著托盤進亭子,將一碟碟精緻的糕點擺放在擦拭乾淨的石桌上。
桃花酥、蟹黃酥、栗子糕……做得漂亮且應景。
廖芙庾看得眼饞。
見宮女放下碟子後,站在亭子外並未離開,曹書綰的手心不禁開始冒汗。
忽然,一杯茶水被遞到了她面前。
曹書綰抬眸。
葉宛卿一手捋著衣袖,一手放下茶杯,溫和道:“山間風有些涼,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曹書綰接過茶杯:“多謝郡主……”
葉宛卿自進涼亭起,就看出曹書綰心中裝著事,且一直不敢跟她正臉對視。
她心下疑惑。
莫非,永昌伯想將外孫女送入後宮做太子妃?
不應當啊。
上一世,葉辰霆與嫂嫂的親事十分順暢,可從未有這些波折。
更何況,金都德才兼備的貴女頗多,不缺一個曹書綰。
但,也不好說……
望著滿桌的精緻茶點,葉宛卿蹙眉。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