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抓住床單,慢慢轉身,兩腳一滑,膝蓋上傳來一股火熱的痛感。
別慌別慌,她屏住呼吸,把全身的力氣集中在十隻手指上,腳掌胡亂地蹬踏著牆壁,終於找到支撐點。
就這樣,慢慢地,雙手交替向下滑,她給自己打氣。
雨繼續下,把漸黑的天色越來越近地拉向她。
梅蘭順著天色把視線向上移,二樓的視窗赫然還在眼前。
她終於發現了這個殘酷的事實:自己幾乎沒有移動過。
氣餒使手指鬆動,膝蓋上又是一陣熱辣的疼痛。
趕緊抓實床單,她觀察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不上不下,正好滑下半層樓,卡在一樓和二樓之間。
這一片的牆壁好象特別硬,這一天的雨點好象特別重。
今天的體力偏又好象消耗得特別地快。
床單變得滑不溜手,身體終於往下墜。一聲悶響,一朵水花,梅蘭跌坐在泥水裡。
六
在丁刺的眼裡白雪變成一塊憤怒的冰。
這塊冰即將爆發。
“丁團長,廢話少說,時間寶貴,你們不配合的話我就自己去。”
她轉身,孫一城正好倒黴地擋住她的去路。
於是他倒黴地僕了一跤。
面對弱不經風的小女孩,他的拳頭只能揚在半空,怎麼也打不下去。
結果又是一跤。
孫一城氣得連話也說不出:“你、你、你……”
又有一隻膝蓋朝著他的小腹頂來。
孫一城可不會在女人面前退縮,腳跟穩住,右手虛按著疾來的膝蓋,力量卻在左肩迸發,迅猛無比地撞在那個只有他一半體積的身體上。
他趕緊把力量收起大半,生怕把這小女孩的骨頭撞散了。
“好!”小女孩還能清脆利落地喊出聲。
撞擊力使身體疾退,白雪的手輕輕搭上那隻揚在半空的衣袖,一扯,身體象彈簧般地抖動一下,膝蓋竟又朝著小腹衝來。
還是重重地頂在目標上。
孫一城不得不蜷縮起腰。
白雪站在那兒,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你起碼有十秒鐘站不起來。在這十秒鐘裡,我至少可以殺你十五次。”
旁邊的孫一城正好作為她向丁刺示威的資本:“丁團長,你覺得女人如何?”
“很不錯,”丁刺的話透著由衷,“身手好,反應也是一流。”
“你看我可去得?”
“一個人?”
“沒錯。”
“去不得。”
後半句話把白雪的腳步攔住,“我們一起去。”
輪到白雪皺眉。
“還有他。”丁刺指著孫一城。
狐疑的眼光在兩人身上直打轉:“可是我聽說丁團長你負傷了,而且你還要負責全團的指揮。”
丁刺努力保持微笑,這女人實在太冷:“沒問題,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武漢會戰之後,鬼子暫時不會發動新的攻勢,團裡的事我可以交待副團長去做。這麼重要的任務,多個人照應是必需的。何況我們現在已經是知情者,我們不去誰去?”
七
小卷慄造的皮靴被雨水沖刷得錚亮,踏過水花,朝著那個墜樓的女人而來。
“累了吧?連我看著也累。沒想到你能支撐那麼久,挺不容易的。忘了告訴你,這裡是皇軍的屯防部,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何況是人。”
他搖著頭笑:“你們###人真是愚蠢到無可救藥,偏偏喜歡做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惡魔在笑。梅蘭看到惡魔走來,長著獠牙,拿著屠刀。
殺了他!提包就在跟前,剪刀冰冷的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