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鏟盡除絕,怎麼溫大人沒有上奏呢?因為他是御前大臣凡有緊要的事都經過他們御前大臣的手中,心裡想,可能是怕人事本來不定,而這麼一折騰,怕起什麼禍亂,乾脆隱忍不言,想想也是,眼下災民這麼多,相互幫助,自是必不可少的,富有大戶人家可以幫幫貧寒之家,什麼以教派行事,恐怕是讓那些貧窮的人好接受罷了。也就沒再往心裡去,對張千總說道:“這樣吧,你負責設立粥場,先解救饑民要緊啊!”
“桂子飄香”的這句成語,是由“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唐·孟棨詩)化出來的。萬道條坐在衙裡寬敞的庭院裡,聞著陣陣的桂花香味,肚子裡卻犯著酸水呢。他手捧一本類似《笑林廣記》之類的古人筆記書本正讀得津津有味,感嘆道:“要是還在馬家樓子工地上當個監工,哪怕只是小小的監工,此時桂子飄香之時,也正是送禮如雲之日。唉,偏要我來這窮困不堪的河梁縣當個狗屁的縣令,整日沒有一件案子,賑災的糧款既沒到位,就是到位了也由欽差大臣一人把持,可以不經過縣令等當地方官員直接發放。”
萬道條放下書本,又隨後拿起一隻鼻菸壺,吸了幾口,感到比那桂花香舒服多了。又仔細睇視一會這隻精巧的煙壺,壺把上鑲有幾顆紫晶,奇的是在晶瑩透澈的壺裡面刻有一副水墨畫,一株古松虯枝盤起,下面是一隻松鷹在地上回頭望月。萬道條是明白此道的人,知道像這樣的鼻菸壺乃是壺中的真品,倘若是假那定是松上落鷹。“人就是能啊!”萬道條感嘆道,在松枝下方的空白處,還有一枚小小的印章,印泥的紅色砂痕依稀可見。他已經記不得是誰送的了,反正那時大富人家為了獲得肥沃的土地,可沒少往他那裡送東送西的。
“萬大人,”一個皂衣差役進來稟道,“溫總督派來的張千總要你見他。”萬道條慢騰騰地站起來:“找我有什麼事?”
“萬大人,”等在門口的張千總未等萬道條的話音落下,便一步跨進門檻,拱手道,“萬大人,本官奉欽差大臣之命,前來就搭設粥場賑災一事商議商議。我們不知到底有多少災民還流落在街頭,萬大人幫著清查一下,欽差大臣正等著你回話呢!”幾句不冷不熱的話,讓萬道條收斂起臉上不快的表情,“啊,好說,好說,下官這就前去。真是我河梁百姓的救星啊。”萬道條一面拱手還禮,一面滿臉堆笑著說:“欽差大臣此時在什麼地方?”
張千總沒好氣地說:“就在河梁城裡。”噁心地翻了一眼萬道條手中的鼻菸壺。
“啊,安民之舉,安民之舉,下官這就前去。”萬道條一面說:“備轎!”一面起身往後院走去。
張千總注意到這腦滿肥腸的縣令的十個手頭上綴滿了寶石鑽戒,在陽光下還真刺眼。“狗日的,當了幾年治河的官都肥得骨頭冒油了。”張千總在心裡暗罵道。
松筠命人把陳鳳翔押解到縣衙,權作稍事休息。剛到衙門口,就遇見萬道條身著一身簇新的官服慢悠悠地邁著方步,朝門口走來。松篤看了一眼那小小的縣令,給手下的親兵丟了一個眼色。那親兵會意地一聲高叫:“欽差大臣到。”這一聲喊,嚇得萬道條再也不敢挪動半步,“卟通”一聲雙膝跪倒,似被砍殺的肥豬一般,癱在地上,連忙又挪正了肥碩的屁股,跪著向前爬了幾步,口稱:“河梁新任縣令,原南河道督署李家樓監工萬道條拜接聖旨。”
松筠緩緩地從轎走下來,一步一步走到衙門口,說道:“起來答話!”萬道條連著站了幾次都沒成功,還是身後的差役扶他一把,他才站起身來道:“下官迎接來遲,還望欽差大人海涵!”松筠說道:“本官另有要務纏身,你協助張千總搞好粥場,勿要漏過任何一位災民。”一甩手帶一隊護衛徑自往衙裡走。來到公堂上,松筠即命解除陳鳳翔的木枷。
松筠這才細細打量了陳鳳翔,比起當年自己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