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海大笑道:“看你這麼痛快,老子也開心起來了,來!一會兒一起去宜花樓!老子介紹個姘頭給你!”他平日少與楊肅觀出門同遊,兩人相識已達七八年之久,此時卻是頭一回私下出來吃酒。哪知竟然十分投機,一時雀躍連連。
兩人喝了幾盅,秦仲海夾了一筷子牛肉絲,邊嚼邊問:“怎麼樣?你這回去長洲,到底遇上了什麼事,說來聽聽吧?”楊肅觀聽了這話,卻只嘆息一聲,並不言語。
秦仲海見他面帶苦悶,想起顧倩兮已與盧雲跑了,忍不住笑道:“你幹什麼啊?長洲見不著心上人,你老兄便成這龜兒子模樣?”楊肅觀知道他指的是顧倩兮,忍不住眉頭一皺,道:“我哪來的心上人,你可別胡縐。”
秦仲海嘻嘻一笑,道:“好啦:心上沒人下打緊,床上有人就好了。你老兄既然號稱‘風流楊郎中’,京裡這許多姑娘,哪個不是愛煞了你,吃虧一回又算得什麼?我明日幫你傳揚出去,包管因禍得福,張家的閨女,李家的寡婦,全都往你床上擠來啦!沒有心上人,床上滿是人,哈哈!哈哈!”他越說越高興,直是欣喜欲狂。
楊肅觀呸了一聲,拂然道:“你當我是什麼?急色之人嗎?”秦仲海笑道:“可你也不是什麼專情角色,老子又不是不知。”楊肅觀長眉一挑,道:“何以見得?”
秦仲海舉起酒碗,大口喝乾,笑道:“你這人重利害多於重情感,愛名聲甚於愛性命,雖比老子小了七八歲,卻是個狠角色,似你這般人,怎會放不下情場糾葛?說你不專情,那是抬舉你了,該說你天生無情才是。”
楊簫觀聽了這番話,卻是哈哈大笑,只聽他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仲海也!”舉起灑碗,道:“你我同是當朝的狠角色,這碗不能不喝。”說著又是一大碗喝下,可說爽氣至極。
秦仲海見他一飲而盡,卻只含笑來看,全不動身前的酒碗。
楊肅觀見他不飲,當即道:“秦將軍為何不幹?”秦仲海搖頭道:“我秦仲海雖也計較利害,但生性租疏,只愛痛快豪邁的舉動,比起你楊肅觀的心機城府,那是差得遠了,這碗如何能喝?”
楊肅觀笑道:“秦將軍過謙了,今日我找你喝酒,那便是敬重你的人才武功,閣下何須自謙?”
秦仲海心道:“他要說到正題了。”當下裝作茫然不解,道:“我天生粗胚,有什麼人才武功?楊郎中所言,叫人好生難懂。”
楊肅觀微笑道:“秦將軍這般說話,豈不愧煞天下英豪?”
秦仲海哈哈一笑,道:“你太抬舉了。世間高人所在多有,我區區一個小子,卻又算得什麼?”那日他在華山斬滅燭火,便曾出言自謙,自承不敢與群雄並肩,看來真有自知之明瞭。
楊肅觀哦了一聲,道:“聽仲海如此謙沖,好似天下滿是風流人物。卻不知閣下心中的英雄是誰?可否託了出來,也好讓小弟瞻仰一番?”
秦仲海嘴角斜起:心道:“他媽的,這小於要點酒論英雄了。”當年曹操與劉備約在花園飲酒,便有一段煮酒論英雄的豪舉,看來楊肅觀有意效法先賢,也想來品評天下風流人物,耳聽楊肅觀催促,秦仲海哈哈一笑,隨口敷衍道:“說起我心目中天下第一的英雄,自然是當今聖上了!他年少時臨危受命,接任皇位,一手文章又是蓋世文才,這般人品,自是當今大英雄!你說是麼?”
楊肅觀聽罷,卻是面帶譏嘲,道:“仲海之言,莫非要逼我誹謗當今?”秦仲海心道:“這小於好狂。”口中卻道:“你有話直說。我絕不會外漏半句口風。”
楊肅觀微微一笑,道:“人生難得幾回醉?趁著今夜酒興,我不妨明說。當今聖上氣量狹窄,用人目光如豆,若非如此,朝政怎會如斯敗壞?官場風氣又怎會如此貪婪?這般人若稱英雄,豈不令人齒冷?”這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