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路上,眾人尋了幾味尋常傷藥,喂著盧雲吃了,之後便將他送入客房,讓他自行休憩。
次日清晨,已是九月十四,盧雲未至黎明,便已睜眼,這回轉醒過來,頗感神清氣爽。他身上雖有輕傷,但好好歇息了一夜,體力已然盡復。抬眼看去,只見桌面墜滿燭蠟,光暈影搖,雖在清晨間,燭火兀自未熄。桌上另擺著幾色點心,想來怒蒼眾人怕他夜間腹飢,這才著意準備。盧雲微微一笑,心道:“大家待我如此客氣,可把我當外人了。”
他行到桌邊,吹熄了燭火,跟著取過外衣,緩緩著穿。陸孤瞻是授業恩人,秦仲海則是知交好友,盧雲此時滿腔心事,只想與故人來說,只是還在大清早,人家未必起身了,他怔怔坐下,眼看自己的包袱與長劍都置在几上,當下伸手取過,自將包袱解開。
開啟了包袱,第一眼便見到那本無字古冊。這本書由京城攜來怒蒼,卻始終不明來歷,盧雲打了個哈欠,隨手翻了翻,忽然之間,只見書頁青璘璘,竟似有什麼圖示字樣閃過,盧雲微感詫異,趕忙揉眼再瞧,那磷光卻已消逝不見,書頁一如平常,仍是無字天書的模樣。
此時心煩意亂,雖說書本有些古怪,卻也沒心思多理會,他將冊子塞回去,正要翻出銀票,忽然包袱裡落下一根長髮,盧雲茫然間取起去看,那髮絲柔細滑順,卻是顧倩兮的秀髮。
盧雲輕撫秀髮,眼角已然含淚。兩人別離已近一月,不知佳人是否安然無恙,他輕輕吻著那髮絲,只覺發稍隱隱有著一股香氣,卻是顧倩兮身上的體香,從揚州到北京,從北京到長洲,兩人相愛至深。盧雲再也忍耐不住,想起這些時日的種種苦痛,淚水一滴滴的墜落下來。他低頭哭了許久,當下撕開了枕頭套,將那髮絲包入布里,珍而重之地收入腰囊,自己孤身流落他鄉,不知何時方能返回北京,說來這根唯一僅有的秀髮,包藏了無限回憶。
盧雲擦抹了淚水,再往包袱裡搜尋,這回卻沒找到那塊方印,盧雲咦了一聲,不知傳國玉璽好端端的,卻掉到哪兒去了。他站起身來,反覆搜尋床上地下,將棉被抖開察看,只是找了良久,卻都不見玉璽的蹤影。
盧雲滿心詫異,心道:“難道我與薩魔激戰時上下竄躍,不慎遺落這東西了麼?”回思那時情景,自己明明死抓著玉璽,這才引得胡媚兒、高家將這一干人追來,怎會忽爾不見?他越想越是納悶,有心找言二孃、小呂布等人問個明白,當下走向門口,便要推門出去。
手掌才一觸門,便聽門外響了一聲口哨,旋即有人拍手呼應,一響接著一響,四處竟有十來個崗哨。盧雲心下一凜,想道:“有人打暗號?山上有外敵闖入麼?”他有些驚惶,便要朝門外衝去,正在此時,忽然一人開門進來,險些和他對面撞上,那人身材矮胖,卻是“金毛龜”陶清。此時猶在清早,陶清卻身穿軍裝,見他躬身道:“知州起身了。昨晚睡得好麼?”
盧雲見了故人,稍稍放下心事,便問道:“秦將軍人呢?他起身了麼?”陶清躬身回話,道:“將軍公務繁忙,今晚特為盧大人安排接風宴席,席上再行歡聚。”盧雲聽他說得生份客氣,全是官場文章,忍不住皺起眉頭。他嗯了一聲,又問道:“陸爺呢?”
陶清躬身道:“陸爺昨晚深夜方睡,他交代下來,說今夜宴席與您痛飲千杯,一醉方休。”
盧雲昨夜才與陸孤瞻會面,只是當時疲憊難忍,未曾深談,他嗯了一聲,不置可否,又問道:“我帶來的孩子呢?現下是誰在看顧?”陶清躬身道:“咱大姐很歡喜這孩子,昨夜帶他回房睡了。知州大人一會兒用過早點,咱們再去瞧他。”盧雲心下稍安,想來那玉璽定在言二孃那兒,自己倒也不必多問。反倒顯得小氣了。
想著想,陶清從門外端入了盤碗,見是一大鍋稀粥,另有些饅頭醬菜。盧雲坐下飲食,問道